“哼哼.......哼哈哈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陈锡笑了,他试图通过大笑来掩饰他听到消息后脸色的苍白。

“就凭你?小子,我哥的本事我再清楚不过,你一个小孩怎么可.......”

“陈锡。”秋默打断了陈锡的话。“坐在你面前那位,是本次负责审讯的专员之一,【紧急应对小组】的成员,现今议会唯一的【天灾】应对——拉斐尔,请你保持适当的尊重。”

“天.......天灾应对?”陈锡彻底愣住,眼睛呆呆地看向前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天灾?怎么可能。”

名为拉斐尔的少年眼里满是不屑,仿佛是为了故意激怒陈锡一般开口“你哥哥还算有点本事,起码还能在我手里撑上一段时间,但结果嘛,欸.......”拉斐尔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用假惺惺的语调开口,随后单手比了个挥砍的手势。

“你把他怎么了!”陈锡猛地暴怒。奋力试图挣脱身上束缚。站在两侧荷枪实弹的专员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陈锡,手指已然搭在了扳机上。

“停下!”秋默一声断喝,瞬间叫停了暴怒的陈锡,同时也从两侧专员的枪口下保住了陈锡的性命。

“嘁.......”正在看好戏的拉斐尔面对秋默的搅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再重新问一遍,陈锡,陈旭是否有向你透露过关于他这次叛逃有关的信息,这是你能洗脱嫌疑的唯一机会,希望你慎重。”尤里.安德烈再度开口询问。

但陈锡没有回答,即便三人如何努力想要从陈锡嘴里听到些什么,他都一言不发,甚至连一句为自已辩护的话也没有,他只是缄默,身体伴随着惊诧和愤怒的节拍发抖,像是一只被寒风裹挟着从树干处吹落的命不久矣的秋蝉。

良久,三人站起身离开审讯室,警卫将他带进一间狭小到不足以一个成年男子躺下伸展四肢的牢房中关押,牢房内,没有窗户,没有灯光,连辨别昼夜都是一种奢侈,只有每天通过牢门下小窗口处递来的混杂有天赋抑制剂的水和能量棒。在这样的日子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陈锡的记忆里像是一个世纪,也许更久。

但那扇总是紧锁着的门还是打开了,久违的光照进牢房,在束常人看来稀疏平常的光却让长时间身处黑暗中的陈锡短暂失去了视觉功能,如今的他已经脸色苍白,面容消瘦,身体因没有能量的补充而近乎瘦成了一个骷髅,面对着久违的光明,他只是盯着洞开着的牢门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面前陈锡因这些天的囚禁而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无边的愤怒在此刻推开牢门的金戈心中淤积,他没有发作,只是咬咬牙强压住怒火,小心翼翼地想将陈锡抱起,他是如此虚弱,虚弱到金戈甚至害怕自已某个不小心的动作将他的骨头折断。

“师哥........我哥......陈旭他没事,是吗?”陈锡紧紧抓住金戈伸来的手臂,他迫切地想要抓住面前这来之不易的希望,也同样迫切地期待着面前的金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某个误会或是恶劣的小玩笑,为此他甚至甘愿再忍受一次甚至无数次这种非人的折磨。

“对不起,陈锡,陈旭他还活着,但他不再站在我们这边了。”

这噩耗几乎要使陈锡晕厥过去。

“但这和你已经无关,秋默证明了你的清白,劳伦斯教授力排众议保下了你,你可以即刻回到九州,回到师傅身边,六合会会安排好一切。”

陈锡没有回应,他如婴儿般将脸埋在臂弯间,也许已陷入沉睡,也许只是无言.......

“凭什么?”付雪怒气冲冲地一把将自愿离队的申请书从陈锡的手上夺下来。“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根本没参与,甚至都不知情!”

“付雪,把它给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陈锡向着付雪伸出手,此刻的他已经心如死灰,整个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你甘心吗?陈锡,你为议会做了这么多,我们去找秋老师,武老师,他们一定有办法的,这不公平。”付雪摇晃着陈锡的肩膀,似乎想要将躲在这个躯壳中装睡的,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叫醒。

“谢谢,付雪,很高兴认识你。”陈锡从付雪的手里抽走申请书,他苦笑一下,笑得比幼稚园儿童随手涂鸦的铅笔画还潦草。“这个申请书,也是我的本意。”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秋老师他们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我想要离开,完全出自我的本心,保重。”陈锡挥了挥手,转过身走出门去,融入悠长走廊尽头那片粘稠寂寞的黑暗里......

此时此刻,一处空旷精致的温室中,异瞳的少年置身于繁花之间,天顶处人造光源的光芒倾泻在少年一脸陶醉的面庞上,如神明的爱抚般流过少年雕塑般精致的五官和脸颊,此刻的少年宛若神话中的天使。

他粉色的眸子闪烁着慈怀,便使百花盛放,蓝色的目光投射出冷峻,便使古树凋亡。百鸟齐鸣歌颂神明的庇佑,百兽哀嚎恐惧宿命的绝罚。少年不喜不悲,无欲无求。伴随着鸟兽合奏哼唱着无人知晓的歌谣。

孤独的羔羊啊,如若,

盛开意味着枯萎:

开始象征着落幕:

留存代表着失去;

你又是否愿意戳破那梦境的迷幻,

拥抱刺骨的真实。

南归的候鸟啊,如若

荣誉中掺杂着卑劣;

伟大中孕育着不堪;

欢乐中暗含着痛苦;

你又是否甘心沉醉于温柔的海,

收起你远行的帆。

无助的旅人啊,如若,

吻别不再为了爱意,

杀伐不再出于愤怒,

叹息不再源自悲伤,

寂寞不再归于长夜,

你又是否愿意将那位名为【希望】的神明,

留存于你左侧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