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巡衙门在城中的太平桥附近,张鱼来到衙门前时刚好看到一顶轿子停在门口,一个年轻女子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从里面走出来正准备上桥。
这个女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张鱼记性好很快想起,这是刚穿越到南宋时他在郑三炮镖局门口,救下的被杜二苟追赶调戏的女子。
当时,女子临走前还塞了一个香囊在张鱼手里。从此张鱼再也没见过这个女子,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张鱼,朝这边瞥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钻进轿子里走了。
看这排场,此女子必是世家大族之女,不知跟这总巡辖叶正奇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一边想着,张鱼走进了总巡衙门。
叶正奇刚好在,见到张鱼后也还算热情,收下张鱼带来的礼物后,说了一些勉力的官方话语,无非是夸赞张鱼年少有为,给他讲了一下作为巡辖使的职责,让他今后多将心思放在急递铺的管理上等。
接着,叶正奇说了一句让张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张巡辖,你初入官场千万不可再像以前一样太过张扬,这建康城的水啊,浑着呢!”
这话有几个意思?
什么叫千万不可再像以前一样太过张扬,我张鱼以前很张扬吗?貌似咱俩以前不熟吧?
还有,说建康城的水很浑是什么意思?这是警告还是提醒?
带着疑惑,张鱼来到衙门正堂东边的一排办公房,在这里办理了手续领取了官凭和官印,这算是正式入职了。
从此刻起,他就是江宁县的巡辖使,虽然只是个从八品的官,但是全县的急递铺都归张鱼管辖。但是要正式上任,还需要等上两三天。
因这建康府有些特殊,属于府县同治,建康府下辖江宁县、上元县的县衙都在建康城内,将建康城以中轴线上的御街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归上元县管辖,西边归江宁县管辖。建康府则是统辖两县。
邮驿系统不归地方管,但也参照地方行政模式,在建康城内设置了江宁巡辖衙门和上元巡辖衙门,由建康府总巡衙门统辖。由于这两个衙门是新设置,目前正在让人收拾办公场所。
回到归元堂,张鱼让大肥安排人给自己收拾出一间房子,今后他的重心要放在建康府了,需要有个落脚点。
黄牛儿看到张鱼很是高兴,自从上次被张鱼收服后,他对张鱼的人品和功夫和能力都崇拜起来,认张鱼为大哥听张鱼的话不再放高利贷。
现在,黄牛儿更是带着手下六七个兄弟来到归元堂,铁了心要跟着张鱼干了。
“大哥,听说你当上什么鸟官了,今天必须要请我老牛喝一顿酒,不然老牛可不干。”
“我像是那小气的人吗?走,带你们去吃翠云轩。”
“那敢情好,翠云轩可是这建康城最豪华的馆子,我老牛和这帮兄弟们只听过还都没吃过呢。”
黄牛儿和弟兄们一听说要吃翠云轩,一下子炸了锅一样:
“听说这翠云轩的厨子都是宫里出来的,做的饭菜能香死个人。”
“那可不,我还听说翠云轩不光饭菜好吃,还有小娘们唱曲呢,那身段……”
“师父,你们吃翠云轩别想撇下我啊。”
众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杜二苟的声音,张鱼笑着对大家说:
“你们看,有人抢着请吃饭了。”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翠云轩离张鱼的归元堂不远。
确实如黄牛儿所说,这是建康城最上档次的酒店,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锦衣华服的有钱有势的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每个都挺着胸膛趾高气扬,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张鱼领着这群穿着布衣短打的平头百姓,一出现在翠云轩门口显得特别扎眼。门口站着招呼客人的小二,都懒得搭理他们,反正在小二眼里这群人是吃不起翠云轩的。
张鱼他们也没计较小二的态度,直接就往里面走,店小二一伸手拦住了他们:
“站住,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突然被拦住,走在前面的黄牛儿不乐意了,瓮声瓮气地吼道:
“吃饭的地方嘛,咋的,不让进啊?”
“这可不是普通吃饭的地方,这是翠云轩。你们吃得起吗?”
小二似乎感受到了被侮辱,也跟着提高了嗓门。
黄牛儿转身一指后面的杜二苟:
“他给银子。”
说完粗暴地推开小二,大步往前走去,其他人也跟着往里走。小二看了看大块头的黄二牛,翻了个白眼。又看到走在最后面的杜二苟,就更不敢阻拦这群人了。
走进大厅,杜二苟被一个熟人叫住,他又喊住张鱼,把张鱼介绍给对方认识。
黄牛儿等人,则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走上二楼往一间雅间里走去。
就在他们走到雅间门口时,紧挨着的隔壁一间雅间的门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看到这群穿着粗布衣服的贱民也来翠云轩吃饭,还进了旁边的雅间,心里极度不爽,冲黄牛儿他们喊道: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不快滚?”
正兴冲冲往雅间走的黄牛儿,听了这话立刻就被点燃了暴脾气,当即停下脚步大声回应道:
“我是你牛爷爷,不是阿猫阿狗。”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在媚香楼要霸占张鱼写的词,被张鱼断了一根手指,好好羞辱了一顿的秦寿生。
秦寿生是金陵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出身高贵名门,出入前呼后拥,人人见了要低头哈腰赔着笑脸,何曾被人这样当面咒骂过。
听见黄牛儿骂他,气得挥手就往黄牛儿脸上抽去。
黄牛儿虽然不是张鱼的对手,但也算是个有一定水准的练家子,不然也不可能带着几个人就雄霸一方收保护费放高利贷。
他练的是硬功夫,加上性格鲁莽像猛张飞,见对方突然挥手打来,也不躲闪反而是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一扭。
秦寿生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平时动不动就对别人拳打脚踢,那是因为被打的人惧怕他的家族不敢还手。
黄牛儿可不管这一套,抓住秦寿生的手腕用力一拧,秦寿生立刻感到一股钻心的疼从手腕传来,疼得脸上开始冒冷汗。
再抬头看看一张大黑脸满脸黑胡子,长得像铁搭一样又高又结实的黄牛儿,眼里喷着火嘴巴张了张,然而终究没敢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