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转变(五)
途经东圣宫娘娘殿旁边时,我远远看见夫诸兽正与一位气质温婉的妇人在说些什么。
那妇人略施粉黛,一双美目的瞳仁是深紫色,如乌木般的黑发被梳成了一个反绾髻。一支金凤发钗斜斜插入发间,那凤凰嘴上叼着的珠子散着金光,耳朵上戴着红玉髓的耳坠。
她身上着得是一身丝绸质地的深红色宫装,上面用金线绣得是龙凤呈祥的花样,长长的宫装拖曳垂地,凤尾与龙尾皆由红宝石镶嵌。
原来她便是姬奏生母,居然如此贵气美丽。
她身边的夫诸兽先是看到了我,乖巧地朝我们行了礼,她便顺着夫诸兽看向了我。
她看向我的时候很明显有些怔愣了一下,然后朝我身边的魔君和我都行了礼。随即她又不再看我们,继续和夫诸兽说话。
姬奏在一旁有些尴尬地说:“我母亲性格素来冷淡,你不要介意。”
我摇了摇头:“无事。”
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更何况她是魔界的娘娘我们本就不相干。
只是她刚刚看向我的反应有些奇怪罢了。
我与她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
跟着魔君和姬奏,顺着半山的小道一直绕到了后山。
后山幽静。与仙山不同的是,仙山有仙气,魔山则是瘴气。
瘴气连着整片山林都是一种潮湿的气息,脚踩在后山的落叶上,鞋子上都不免沾上了树叶。
太阳从茂密的树缝中偶尔探出些金色,然而并不能给这片树林带来真正的明亮。一些蛇虫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里爬行,仔细听得话是可以听见一些簌簌声响。
行了一段距离,眼前是一个开阔的山洞,那山洞门前是一些茂密的植被覆盖在洞口。
魔君在前头单手施了一个法术,原本还相互折叠的植被缓缓向两端移开,露出了洞口。
“此洞聚气养灵,是养这具身体的好地方。”魔君对我介绍。
我跟着魔君往里走,越往深处去越是寒冷,很有妖王冰潭的感觉。只是这些寒意,并不能真正达至我骨髓。
抬着冰棺的那些宫人此刻已经有些瑟瑟发抖地拿不住冰棺。
就在我准备出声提醒时,前面抬棺的宫人手上一抖,那冰棺不受控制帝就往地下倒去。
若是师父身体摔碎了可如何是好?
我的反应比我的思考更快,一股黑紫色魔气已经稳稳地托住了冰棺。
而我的身体根本没有动,魔气只是根据我的意念进行移动。
好强的法术。
即使,我在三界之战鼎盛时期也未能有这样的修为造诣。
那几个宫人见冰棺已被我隔空扶好,赶紧又上前把冰棺再次抬好。
“不愧是帝姬好厉害!”一旁的魔君赞道:“你看看你自己,多少年了意动术还未能学会!”下一句话,魔君就把矛头指向了姬奏,语气里无不是嫌弃。
姬奏低着个头,脸上表情有些低落。我 心里划过一丝不忍。
我看他惹不住想到之前在望月都相处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呆呆蠢蠢,可是又有着属于他自己的那种执着。
他就是那个最天真单纯地小师弟。
更何况他还与我并肩作战过,他也并非真的那么一无是处。
“等我把他安顿好,我来教你。”我对姬奏说。
姬奏有些别扭撇嘴道:“也用不着你教。”一边说一边还加快了脚步。
“我是不会把夫诸兽嫁给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危难来临之时,更不可能保护地了她。”
“我!”姬奏梗起了脖子。
我瞪眼回向他,他立刻把头低了下来嘟嘟囔囔:“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我闻言笑了笑,也不再和他计较,大步往前走。
果然对付他还是夫诸兽好用。
这个洞的深处有一个墨色的大石头板,看样子应该是这山洞自动形成。
此处至阴。
的确是存放师父身体的好地方。
宫人小心翼翼地把冰棺放在了这块岩石上,然后就退出了洞口。
我抬手施法,一个魔障就将将罩住了冰棺。如果有人来碰这个冰棺,无论我在哪里我都可以感知到。
这和当时在妖界,妖王用的法子是一样的。
“魔君,多谢您给我此处山洞,那眼下我得返回大荒了。”
魔君看了一眼尸身,然后把视线转到了姬奏身上:“你跟着帝姬一起去。”
“啊?”姬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我不愿意。”
“你小子,跟在帝姬后面多学学。”魔君大手重重拍在姬奏的后背上。
我看着姬奏疼的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道:“不必了,等我把头颅带回来之后,我会教皇子。”
“那就自是好不过了。”魔君这才满意。
别了他们二人,我使了法术瞬间就来到了大荒。
这种瞬移之术也是我入了魔道之后拥有的新法术。
为了掩人耳目,我戴了一个上面刻满繁复花纹的银色面具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再回到荒山,我没有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我直奔向常羊山。
如今我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在大荒之中一眼锁定常羊山的位置。
常羊山是一座上面长满了青苔的大山,故而这山滑溜溜的很,可以说是攀爬无望。故而此山除了长满青苔,并无任何的植物鸟兽。
若是我以前,我一定对这个山束手无策。可现在,再难的山,我也可以轻松化解。
我虚停在半空之中,百兽朝拜鞭从我手上而出,有了魔气的加持它的鞭身变得无比的长。
鞭子顺着常羊山的山脊一路而下,鞭子的脉络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山石之中,我微微发力,山脊开始裂缝。
一瞬间,地动山摇,常羊山附近的百兽皆奔走。
我依然站在半空中发力,终于,常羊山被我劈开了一个口子,阳光直直地照向裂开的口子。
银黑色的石壁在阳光下散着冷冷寒光。
我纵身往下一跃,落入了口子里。
我瞪大了眼睛,努力适应此时的视线。
就在我不经意的一瞥中,一个熟悉的头颅正如弃履般被丢在不远处。
果真如太子长琴所说,师父的头颅就在常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