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至善法师,但是出于礼节还是去见了经常暂代寺中事务的白召的大师兄。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和尚,听着白召一口一个师兄,不知道为什么,阿棠觉得挺好笑的。

估计大师兄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说几句话就让白召带着他们先去客院住着了。

白召没带他们去客院,而是带余有鱼和阿棠到自已的院子住下。

白召在相国寺十几年在这生活的时间,比其他所有地方加起来时间还要长,所以他的院子是很有个人特色的。

苍翠的柏树在院子一角,枝叶繁茂到院子前面的小路被树荫遮住了大半。除了柏树,还有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花草。

真的是各种花草,因为,估计很难有人能完整的叫出所有植物种类的名字,高的,矮的,正在开花的,已经开败了的,半人高的,贴地的,什么种类都有。

院子不大,但很热闹。是的,热闹,这是阿棠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了。

“哇,你这院子很热闹啊。”余有鱼也发出了感慨。

阿棠~~英雄所见略同啊。

白召挺不好意的,自已的院子怎么样,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些花草都是我从外面的山上挖回来的,小时候只觉得好玩,所以也不讲美丑或是有用没用,反正看见就挖,挖回来就种到院子里,时间久了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我这院子除了寺中的师兄弟们,很少有其他人来的,所以乱就乱吧,看习惯了就好了。”

“嗯,不错,很有凌乱美。”阿棠一本正经点头。

白召~~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安顿好,阿棠拒绝白召晒月亮的邀请,早早关门睡下了。

虽然她不需要睡觉,可是有人需要啊。

阿棠躺在床上静静地发呆,表面静静的,脑子里思绪却像是打架。

三年了,终于回到庆丰城了,虽然还没进城,但是城楼近在眼前,进去也就说话的事。

不知道叶家变成什么样了?不知道那对母子见到自已会是什么模样?话说,他们应该收到自已的找回全部魂识的消息了吧~~

“叩叩”,很轻的两声叩门声响起,接着就是下午听过的那个有点粗哑的声音,“法师请娘子一见。”

阿棠睁开清明一片的眼睛,心想,等你好久,终于来了。

“来了”,轻应一声,防止他再敲门。

阿棠打开门,果然是傍晚见过的武僧勿恶,“是至善法师要见我?”

勿恶点头,“嗯。”

“走吧”,阿棠迈出房门,“勿恶大师带路吧。”

听到这称呼,勿恶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

走出院子前阿棠回头看了一眼,白召和余有鱼的房间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

阿棠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前面的背影一眼。

阿棠跟着勿恶来到白天到过的主殿,停在一扇亮着灯光的房门前,没敲门,直接推开门,对阿棠说:“请进吧。”

阿棠迈进去之后,勿恶就从外面关上了房门,自已在门前守着。

这是一间很大的禅房,同时也很空旷,极简的家具,处处透着一股清心寡欲。

“是叶家娘子吧?”一道并不苍老的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修道之人,声音里都透着超脱世俗的淡然和慈悲。

阿棠顺着声音看去,窗边的矮几边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手持佛珠,满面含笑的看着她。

只一面,阿棠就觉得,果然是国师的样子,一看就道法高深,让人忍不住升信服膜拜之感。

见阿棠看过去,老和尚点点头,“阿弥陀佛,小娘请坐坐吧。”抬手示意自已对面的位置。

“晚辈叶明臻,见过至善法师。”阿棠郑重行礼问好,不为其他任何缘由,只为这位国师几十年来护卫百姓做的所有事情。

至善法师点点头,含笑道:“坐吧。”

阿棠坐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自已只是听说过法师的名号,却从未见过,自已虽然敬仰他,但是,对至善法师来说,自已只是一抹不遵天道,死后不入轮回的幽魂,明晃晃的对立面,阿棠实在不敢想象他会对自已有好脸色,即便有白召的面子。

“我见过你的父亲。”

“嗯···嗯?”阿棠没想到至善法师的第一句话会提到自已的父亲,一时间有点懵。

至善法师点点头,“就是你父亲叶启。”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八岁,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武功高强,嫉恶如仇,是真的能称为天之骄子的人啊。”

至善法师好像陷入了回忆,“我和他是因为一次意外认识的。那时候我在外云游,恰好碰到两个穷困潦倒的山匪打劫一对夫妻,我和你父亲同时出手相救,那对夫妻没死,只是丈夫伤了一条手臂。

那对夫妻走后,我和你父亲就怎么处理那俩山匪起了争执,那两个山匪是家中遭了灾,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出来打劫的。我觉得那两个山匪情有可原,而且那两夫妻也没受到太大的伤害,就主张放了他们,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你父亲觉得,不管什么原因他们确实打劫伤人了,不能因为被打劫的夫妻比较幸运遇救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们这次没伤人,下次呢?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打家劫舍,伤人性命?

我们俩各执一词,辩证到很晚。”

“后来呢?你们谁赢了?”

“你父亲说服了我,但是也因为我的原因没有当场杀了那两个山匪,而是到衙门报了官,如何审判交给官府决定。

但是,事后你父亲去到那个受灾的村子,给他们送去银钱粮食,还用自已的身份压着当地的县令给那个村子减税发粮。你父亲救了那些无辜的人。”

阿棠嘴角含笑,眼睛有点模糊,语气带着自豪,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

“是啊,你的父亲是个有原则有担当的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你父亲的去世,是国之不幸啊,是黎国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