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恋
第九章
在培训学习期间，我好几次想打电话给晓晓，但是一想起国庆假期里我们之间弄得极不愉快，还是压制住心头的那一份思念，写一封挂号信寄给晓晓，在信中表达了不能赴约的深深歉意，希望能得到晓晓的谅解，说实话真的希望我们俩能和好如初，继续相处下去，我不明白在她的面前这么会变得如此卑微渺小。
回去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才收到了晓晓的回信，信是村长陈旺叔亲自送给来给我的，这是晓晓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在一个冷雨敲窗的夜晚，借着微弱的灯光，展开信笺，信是这样写的，我只字未改的把它抄下来：
夏雨：
你好！
分别一晃已经有半年之久，远在他乡的你一切都好吗？工作和生活顺利吗？
此时，宿舍里的姐妹们都睡了，而我却独自静坐窗前，凝望着清冷的夜空下那一轮孤悬的明月，原本想写给你的千言万语，在这一刻恍如撕碎的记忆，纷纷洒落一地，当我想俯身拾起时，它已经凋零陨落，再也穿不成一串风铃挂在你窗前。
你知道我是那种依赖和粘人的女孩子，可是自从我们分开后，我每天都在孤独和守望中度过，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发现我们之间不是横亘在中间的千山万水，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你知道吗，国庆放假，我跟宿舍的姐妹们打赌，我说你肯定会来看我，可是这次我输了，也许你真的很忙，也许是你已经彻底的把我遗忘，或许是在你工作的地方已经找到你的心灵所属.....
虽然千百次的想象我们分别后重逢的场景，可这一切都只能在梦中相遇，梦醒后怀着失落悲伤的心情拥抱漫漫长夜，用失望的泪水洗涤心灵的寂寞和伤痛。
现在，我才相信这种跨地域、跨空间的爱，真的很难很难，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做到，而实际上，这种虚无缥缈、水中月，镜中花的恋情就像划过夜空里的流星，美丽而短暂。
夏雨，对不起，原谅我吧，我无法做到，我不想每天活在这种毫无希望，毫无意义的等待中备受煎熬，祝你工作顺利、愿你早日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另一半，祝你幸福！照顾好自己！晚安！
陈晓晓（把平日你的晓晓也给省去）
XX年XX月XX夜
我不明白，经历了这痛楚心扉、刻骨铭心这一刻，心情为什么却变得如此的平静，平静得像是没有风吹过的湖面，平静得像屋外没有风起的夜空，我捧着信笺，闭上眼睛，静静倾听自己的心跳，感觉自己漂浮到了高高的云端，穿越在无我的幻境中，没有忧愁，没有心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结，我看到一颗颗流星从身旁划过，迅速坠落在苍茫的夜色里……
我又想起那晚张倩的忠告，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我的头脑空空的，肋骨下面紧绷的那根心弦断了，我的初恋结束了，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最爱的人弃我而去，爱情没有了，心中唯一的慰藉割断了……
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又把信看了一遍遍，确认这是真的，是她清秀的字迹，素笺还留下那熟悉的芬芳，她的体温，她的倩影，随即又消散在蒙蒙雨雾中，我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呼吸着雨夜的寂寞，倾听从心尖淅淅滴落的雨声，我们从相知到相恋只不过是一朵花开的时间，刹那芳香、刹那凋零，来不及研味，来不及回眸、一切就结束了……
含着泪水折叠好信笺，拿出带来的那只笛子，这只笛子是我们参加兴趣小组时晓晓送的，带过来后就成了摆设，我用情地吹奏起《红楼梦》中的那首感伤的主题曲《枉凝眉》，我觉得这时在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下，这首曲子再适合不过，我把全部感情全注入到笛声中，笛声如诉如泣、在茫茫的夜空中飘荡，觉得这是演奏得最好的一次，吹奏完后，连同信笺装进套子里，像是把所有的记忆装进去，因为以后它不属于我了，在这个刻骨铭心、心痛欲绝的夜晚，我把晓晓送的365颗‘心’倒出来一颗颗数着，然后再一颗颗的装进瓶子里，反反复复，夜深了，微凉的夜风摇曳着昏黄的油灯，映衬着那个愈加孤独的身影，我俯身含着泪写了一篇题为‘忧郁的天空也会落泪’的心情日记，作为对这段情感的祭奠，再后来我把这篇心情日记寄到以前常收听的那档心情电台栏目，至于晓晓是否能收听到，就不得而知。
大多数时间，就呆在这座破烂不堪的学校里，我似乎成了一个被流放的人，被放逐到了遥远的荒无人烟的边塞，任其自生自灭，我变得更加孤单，心中唯一的一根精神支柱被抽走，那份难以释怀的情感像烟云时常笼罩在心头，挥着不去抹之不掉，很多时候，努力迫使自己想挣脱包裹在精神上的那一层枷锁，拨开云集在心尖那一团云雾，还自己一片晴朗的天空，但一时如何能做到。
日子一天天翻过去，失恋带给我的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很快消散，常常宽慰自己什么都无所谓，不是所有美好的愿望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一切都是过往云烟，每个季节都会盛放和凋零一些花，每段路程都会走散和相遇一些人，不要一味惋惜你错过的这个人，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她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将会遇到生命中属于你的那个人，她就在前方向你招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她会擦去你脸上的泪痕，她的柔情会抚平你心灵的创伤，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会不离不弃和你长相厮守……我更加努力工作，希望能冲淡记忆，冲淡伤痛、化解缠绕在心头的那一片阴霾。
十二月的一天，前面提到的表妹春梅来学校找我，来的时候提了一篮子鸡蛋，我觉得拿人家的东西多不好意思，可也不好让她再拿回家去，她见面就问：“表哥，你上次怎么偷偷摸摸不辞而别？”
“那天我还有事、来不及和你道别，只好不辞而别。”
“周末能有啥事、全是借口。”
“真的有事，你们太好客了，要是上你家去，那天恐怕难以脱身，耽误了事情。”我笑着回答。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赶着和女朋友约会，我说的对不对？”她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都看到了，每天孤零零地守在学校，哪来的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这个哪来的呢？”她看到桌子上的那只晓晓送给我的瓶子。
“是的，原来有过一段，可是已经结束了。”
“怎么了？”
“分手了呗！”
“不成就不成嘛，以后她会后悔的。”表妹安慰我，说：“像表哥这样优秀男孩何愁找个女朋友。”
我苦笑一声，说：“不提这个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现在还能有什么打算呢，还不是打工的命！”
“你有没有想过继续上学？”
“想啊，但是你都看到了，我家的情况都这样，哪还能继续上学。”
“唉！觉得你辍学在家太可惜了。”
“表哥，该不会叫我来你们班上一年级吧。”春梅笑着说。
“那儿的话，我一直想，如果你想继续上学，愿意帮你去找一下我初中时的班主任，他现在已经调到县城一中，我和他联系一下，以后有能力也会尽力帮你。”
“表哥，你是一个好人，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你学习这么好，完全可以考大学，你以后会后悔的。”
“表哥，我不后悔，我爹去世后，家里的处境就更艰难了……”她的神情变得格外忧伤，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今生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妹妹身上，她还小，作为姐姐，理所当然应该把求学的机会让给她。”
“你这么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咬咬牙关坚持过去，等你考上大学，学业不像高中阶段那么紧张，现在好多大学生利用假期打工挣学费，困难的学生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等毕业再偿还，现在我每个月有工资，需要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多多少少凑点出来，我还想找个时间和姨娘商量商量这事。”
“表哥，真心谢谢你，你不要和我妈说这事了，这样只会增加她的精神压力和思想负担，她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想给我妈和你添累赘，在我们这个穷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经济收入，加上两个人一起读书，就是其他家庭也很难承受的，我妈还患有风湿病，下雨天痛得地都下不了。”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想起上学时父母东拼西凑供我上学的情景：记得上师范那年，为了交一千多元的学费，父亲一夜愁得睡不着觉，天蒙蒙亮，就出门到处给我借学费。
“表哥，真的谢谢你，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能遇上像你这么好的人，时刻为我着想，我很感动。”她哽咽地道：“我想好了，我要挣钱供妹妹上学，让她替我完成平生的遗憾，过完年后我还要去原来那家超市上班，呆在家也不是个出路。”
我说：“上次去李老师家，我们俩说起你的事，他想让你回来做一名代课教师，李老师问过你没有？”
“问了。”春梅回答。
“你怎么想？”
“我说，可以考虑一下。”
“你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吗？”
“喜欢啊，像你一样，和那么多孩子在一起很开心。”
“我觉得女孩做一名教师很适合。”
“说来听听。”她用手托起下颌看着我。
“女教师脾气好，耐心好，小学生喜欢；还有女教师最受宠，简直成为一种稀缺的资源。”我笑着说。
“看你描绘得如此美好，对我来说可是极大诱惑，让我心动了。”
“可是要等到下学年，到时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啊，容我再想想。”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地说话声，春梅说：“妹妹放学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我和她走到门口，看见十多个孩子从下面爬上来，木渠村和坡脚村的孩子在这里念完二年级，就合并去坪地希望小学住校读书，每个星期回家一次。
“看，穿红色外套那个就是我妹妹。”春梅说。
“你妹妹长得很像你，她叫啥名字？”
“李春玲。”
“噢，很好听的名字。”
她们走到学校门口，春梅把妹妹肩上的书包解了下来，挽在胳膊上，后面还有几个掉队的孩子正慢腾腾一点点往上挪。
春梅摸摸春玲的头发问她：“累不累？”春玲点点头。
春梅对妹妹说：“这是表哥，快叫吧。”春玲怯生生叫了一声。
掉队的孩子这时才跟上来，春梅走过去，把那几个孩子的书包卸下来，挎在自己的双肩上，她说：“表哥，今天去我家吧。”
“改天来，今天就不去了。”我说。
“你又没啥事，干嘛不去呢，还是不愿去？我妈特意让我来叫你。”
“我明天要去镇上办点事，有时间一定来你家。”
“改天办不行，非得明天去？”
“不行的，我明天要去领小学报表。”
“那好吧，再被你骗一回，我们走了。”春梅领着这群孩子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