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不断从窗外往屋里挤,窗帘被轻轻扬起又慢慢落下,阳光在窗帘的一起一落间在被子上晃晃悠悠。
一时有一道光晒在陆遥脸上,一时又有另一道光晒在鹿晓肩上。
鹿晓翻了个身,与陆遥面对面。
陆遥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鹿晓红润的脸颊。抬手,轻轻的用指腹摸了摸,滑滑的。
鹿晓这时候伸出手来抓住陆遥的指腹,陆遥以为她醒了,看她只是抓着自己的手没有睁眼。陆遥微微一笑,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内心又澎湃起来。心里有了情绪,身体自然是要被传染的。鹿晓的眼皮明显在动,因为她感觉到了,但,她不能让陆遥知道她醒了。
陆遥轻轻地剥开她的手,准备起身的时候鹿晓拉住了他。
“还困。”
鹿晓呢喃,陆遥笑意更浓了。于是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还,好吗?”
鹿晓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整个脸颊更加红润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像是在梦里的朦胧。
“那,我们是不是还可以……”
陆遥询问鹿晓,他不确定她是否还能经得起折腾。见怀中人又是轻轻点头,陆遥上扬嘴角,笑意更浓。
诚如鹿晓所说,这是在度蜜月呀,蜜月蜜月,自然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
陆遥温柔地触碰眼前人的一切,掌心似乎连上心脏,也在砰砰跳动着。鹿晓能感觉到对方视若珍宝的碰触,一颗心徜徉在温暖中。此间两人都清醒着,一切感觉又与昨晚不同。如果说昨夜是热烈的、澎湃的,今晨便是含蓄的、温柔的。只是无论这一切是否被外界干扰,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酣畅淋漓的。
仿佛是被极软的绒毛挑弄最敏的肌肤,又像是一次次不断向自己涌来的温暖浪潮,一会儿难以忍耐,一会儿心旷神怡。是从上到下,自内而外的舒服惬意。
最后,这一回笼觉直睡到下午,在饥肠辘辘中两人悠悠醒转。
“你先等我一下,再睡会儿。”
陆遥在鹿晓额头轻轻吻了吻,随手拿起衣服套上就出了卧室。
鹿晓看着他的身影,有不真实的感觉又有一丝窃喜。伸了伸懒腰,鹿晓也准备起床了。热水自头淋下,水珠滑过的地方依稀可见陆遥留下的痕迹,鹿晓微笑着,脸被热气熏得更红了。
这样看来,是不是还得感谢姜远和萧歌,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和陆遥或许还不会这么快就彻底属于彼此。
刚从浴室走出来就闻见饭香,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叫起来。
“老公,你做什么这么快?”
鹿晓拿着毛巾正擦着头发,走到客厅看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道菜。
“哇,陆遥你会变戏法吗?一会儿就做好了红烧狮子头!”
看着鹿晓湿漉漉的头发,陆遥很自然拿过毛巾给鹿晓擦着头。现在就等锅里的十补汤,所以他可以不用一直待在厨房。
“之前就做好的半成品,你没注意?”
鹿晓想了想,确实没注意这个。
“那,这个椒盐排骨呢?”
“这个很简单的,用不了多久。”
“是吗?”鹿晓偏着头看向陆遥,她怎么觉得自己做这道菜的时候至少都得一个小时呢?
“我可不敢点外卖糊弄自家媳妇。”
听陆遥这样说,鹿晓开心起来,忍不住就抱住了陆遥。
“感觉好像在做梦呀!”
陆遥也跟着笑起来,他也同样觉得不真实。
咕噜噜,两个人的肚子都叫起来了。
“来,你先吃,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不要,我想和你一起。”
于是陆遥去厨房盛汤拿碗筷,鹿晓就赶紧把头发根部先吹干。
两人坐在桌上,不约而同看向对方,鹿晓先回避了下又迎上陆遥的双眸,“吃饭了,老公。”
“嗯。”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两人开始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鹿晓又躺回床上,回想这一天多发生的事情,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
陆遥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宋勋的电话打了进来,鹿晓只依稀听见他在讲话,至于是和谁打电话又说了什么,鹿晓并不清楚。现下她也不是很好奇,因为觉得有点累,还有点困。
等陆遥忙好回到卧室,鹿晓已经沉沉睡去,看着她恬静的模样,陆遥不忍将她唤醒。于是轻轻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认真看着鹿晓的脸。
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着,她应该是做梦了吧!
“陆遥。”
鹿晓一睁眼就看见陆遥正望着自己。
“你醒了,要再休息一下吗?”
鹿晓翻了个身,此时才觉得大腿有些酸软。陆遥见她摸着大腿,便起身坐在床上轻轻揉捏着。
“你怎么了?”
对比刚才的态度,鹿晓明显感觉到陆遥此时的不对劲。
“小晓,你可能得回去了。”
“哈,为什么?我影响你的任务了吗?”
“不,你没有影响,是老九让你回去。”
“宋叔叔?我打电话问问他。”
“不用了。”陆遥阻止了她,“这是老九给我下达的命令,不是对你。”
这话鹿晓听明白了,一时不知该生谁的气。
“真的要走吗?”傍晚鹿晓跟在陆遥身后,她依依不舍拉着陆遥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陆遥的心彻底融化了。陆遥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很快又怕勒疼她马上松开。
鹿晓心里明白宋勋的话对于陆遥而言就是命令。这样的命令对鹿晓来说是可以违抗的,但是对于陆遥而言,只有执行。
“我这样将你吃干抹净就跑了,完全不负责任,真的好吗?”鹿晓故作轻松,想和陆遥再讨价还价一下。即使知道最后的结果,她也不想两个人分别时太伤感。
“你确定我跑了以后不会被九曲通缉吗?到时候我是不是第一个被九曲通缉的采花大盗?”
一路上陆遥都绑着一张严肃的脸,鹿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劝他,所以只能从自己身上开刀,调侃调侃自己了。
陆遥停下来,他摸了摸鹿晓额前细碎的刘海,其实他也舍不得。对于这样舍不得的情绪,自己也无所适从。只是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她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别人下毒,自己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给自己的那枚戒指,等自己赶到时会是怎样的局面。何况老九的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也许是这个跨国的辅助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又或者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被鹿晓父亲知道了,所以才让老九给自己下了死令。
“听话,回去在老九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可是……”鹿晓还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明明晌午的时候,自己还那样难为情地往他怀里钻,当时发现不着寸履的彼此,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明明那样甜蜜的,如今,却又是伤感的离别。
陆遥见鹿晓沉默了,他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却不得不对她说:“在家好好上班,等我回来。”
鹿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如今真要走了,心里反倒不痛快了。只是听见陆遥说等他回家,鹿晓的心思又跑到了别的地方。 “对了,老爸说这次回来让你搬到我们家。反正我也没事儿,要不我回去就搬?”
“好,都听你的。就把卧室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就行。”
“家里有不可告我的秘密吗?”
“这么想知道?回去搬了再向我汇报。”
“好!”鹿晓脆生生答应着,脸上终于不再是方才的阴云密布。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家。”陆遥在她耳畔轻轻低诉。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快点回家。”
陆遥吻了下鹿晓的唇,克制着喷薄欲出的情绪。
鹿晓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紧紧抱着陆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最后踮起脚尖在陆遥嘴上一点,然后看着他笑靥如花般说着: “要记得想我,每天都要想很多次的那种。”
“已经在想了。”陆遥目不转睛看着她。
“嘿嘿。”鹿晓咧嘴笑起来,她不喜欢伤感的别离,还是这样即使有强颜欢笑的成分也比哭丧着脸好看。
鹿晓走的时候心里就装着去给陆遥搬家这件事,陆遥卧室里有没有藏什么稀罕玩意儿,他的卧室会不会是个百宝箱?真的好期待啊!
陆遥见鹿晓最后居然高兴地走了,心里又对她多了几分宠溺,她是真的懂自己的,毕竟自己确实也不喜欢气氛悲伤的分别。
“老爸,为什么让宋叔叔出面。你们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这样欺负陆遥,好意思吗?”
鹿晓下了飞机刚到出口处,看见自家老爸已经在外等候,也不先体贴地说几句暖心的话,一来就是质问,这让鹿鸣有了白养一个女儿的感觉。
“小晓,女大不中留呀,出去玩开心了把老爸都忘了。”
鹿晓满脸黑线,这算哪门子委屈,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好吧。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你都知道是我的安排了,还要怎么回答?”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人家两个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自己叫回来。鹿晓在心底无能怒吼。
“枕水楼出了点小问题。”
“小问题?”鹿晓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她不相信是小问题,依自家老爸的手段,如果是小问题会麻烦正在度蜜月的女儿吗?不过陆遥把自己放回来应该是以为他那边的任务会危及到自己,结果事实却是枕水楼出问题了。看样子他又胡乱给自己扣了一顶帽子。
“走吧,回家再说。”鹿鸣催促着鹿晓回家,在外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老爸,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鹿晓第一次在鹿鸣面前提及自己的母亲,听到她突然的询问,鹿鸣一时间晃了神。
“老爸?”鹿晓见老爸并不回答问题,她侧头望向鹿鸣。
“你母亲,她很优秀,是老爸见过最厉害的一个黑客。”
“母亲这么厉害的吗?”鹿晓双眼充满期待,她还想听更多的关于母亲的事情。
“小晓,这些年,不是老爸故意不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很懂事,一直体谅我的心情。在这里,老爸要谢谢你。”
鹿晓没想到自家老爸会这样说,一时无措。
“其实,你母亲的骨灰我一直都放在枕水楼。”
对于这个消息,鹿晓是震惊的,但联想起很多事情来又觉得并不意外。
跟着鹿鸣来到欧月骨灰放置的地方,却只见空空一片。
“母亲她?”
“不见了。”
“怎么会?枕水楼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监控,这个地方更有周密部署的防盗,这世上除了老爸,谁还能将它带走!”
“是呀,除了我,还能有谁?”
“老爸,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看了当天的所有记录,一切都没有异常,如果不是绝世高手,谁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指环也没有发出警报吗?”
“指环跟着一起不见了。”
“指环也不见了……”
鹿晓陷入了沉思,是什么样手段卓著的人才能办得如此完美。在曾经的世界翘楚面前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拿走了自家母亲的骨灰,不费一兵一卒攻破了系统还让人找不到破绽。
“宋叔叔也没发现异常吗?”
“从他那里的监控看,一切并无特别。就是连生命存在的迹象都不曾发现,所以这事十分诡异。我担心如果是人为,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你母亲骨灰那么简单。”
“我们家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折来取的东西吗?”
这话把鹿鸣问住了,若说有,是什么?若说没有,真的没有吗?
“老爸别担心,这几日我在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鹿晓一边宽慰自家父亲一边又毫无头绪,能在枕水楼动手脚且毫无踪迹可循,难道是鬼吗?这样天马行空的怪异想法把鹿晓自己也吓了一跳,枉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关键时候居然也思虑鬼神之说。
“对了,老爸,你从不曾告诉过我,关于母亲她……”
鹿鸣看着鹿晓,瞒了她这么些年,虽然她可能在自己与宋勋的交谈中听到了些许墙角,终究是没有完全知道的。如今她已嫁给了陆遥,有些事也不能再瞒下去了,该让她知道的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