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么进去那么久?”

吴远山迎着从济世堂走出的父亲问道。

“在里面聊了会天。”

两父子一边交谈着,一边指挥着骡车队出城。

“聊天?爹你不是第一次来济世堂吗?”

吴方明看着吴远方笑了笑,低声道。

“对啊,里面有个姓孙的伙计被我收买了,在给我们当内应。”

吴远山神情惊异,心中郁闷,这种机密,这么随意的吗......

“五年前,我替大哥出猎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孩子。”

“说起来,他跟你差不多大。”

“遇到他时,有两个土匪正拿着刀追杀他,我把那两个土匪杀了,那孩子就说要跟着我。”

吴远山点点头。

“于是,您就把他安排在连城了?”

“嗯,现在看来,他做的还不错。”

“看来您是从他口中知道了什么?”

吴方明轻轻拍了一下吴远山脑袋。

“你小子,好奇心这么重,总在我面前拐弯抹角的打听来打听去的。”

吴远山苦着个脸。

“您也是,每次说到关键时刻您就不说了。”

二人坐在骡车上说话间,已经出了连城城门一段路,再次闻到尸体逐渐腐烂的味道,吴远山皱了皱眉。

“连城内外,完全是两幅场景。”

“一边安居乐业,一边生灵涂炭。”

“爹,你说这连城县令就什么都不管的么?”

吴方明摇摇头。

“管?怎么管得过来,九州太大了,官府兵力有限,随便哪个州的官府都不敢说能管到所有地方,所有的城主、县令都是一样的,只要不是在自已管辖范围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其实,有些时候不管就算是好的了,最怕的,就是有些官府和土匪沆瀣一气......”

“那百姓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熬......”

“连城外,怕是要起风了。”

吴方明点点头。

“就看这风什么时候刮到咱们吴家庄了。”

“放心小山,有爹在,这风刮不到你。”

吴远山无语道:“爹,论实力我现在可比你强。”

吴远山:“有些事情可不是实力强就能解决的,总有比你更......”

吴方明突然愣住。

“爹,你怎么了?”

吴方明此时心中激动。

“风,对风。”

“那木牌上的名字,应该是李长风!”

……

……

夕阳西下,一座座连绵的山峰被撒上了一层镀金,闪闪发光,宛如一幅绝妙的画卷。

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与山峰的轮廓相映成趣,颇有一种壮阔的美。

吴远方和郑清共骑一匹马,走在前面,郑山泊看着自已的女儿靠在吴远方后背上,故意离得远远的。

吴远方作为一流武夫,自然是察觉到这是老丈人给自已和郑清独处的机会。

他在一处开满山花的小土坡上停下,翻身下马。

“阿清,三天后你就是我娘子了。”

吴远方看着马背上的清秀女子深情的说道。

山风清扬,吹起郑清耳旁的发丝,灵动的颇为好看。

郑清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嗯”了一声,脸红得像个苹果。

吴远方看得有些痴了,一时分不清郑清脸上到底是红晕还是夕阳余晖。

他将郑清扶下马,伸出手紧紧握住郑清,然后朝着山风大喊。

“以后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朝朝暮暮,白头偕老。”

似乎被吴远方纯真浪漫的举动所感染。

郑清鼓起小小的嘴巴,跟着吴远方一起大喊。

“朝朝暮暮,白头偕老!”

不远处的郑山泊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

......

小泽山瀑布下。

金雷树与六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两人高,纤细的树干,整棵树秃零零的,没有一片树叶。

唯一变化的是那个通体金黄的果实,六年前果实表面上隐隐有雷光闪烁,可现在那雷光却几乎实质般展现出来。

时不时的有一两道细小雷光劈向地面,然后转瞬消失不见。

金雷树旁边百米处湖泊旁,建起了一间小木屋,断二惬意的端着一碗茶喝了一口。

六年已过,断二脸上的刀疤依旧恐怖吓人。

“你每日倒是悠闲。”

一道绯红身影出现在断二身旁,正是二当家李以淑。

比起断二,李以淑改变了许多。

她那一席短发如今已然长发飘飘,还是穿着红色旗袍,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已经改变,就像是,把那短发的不羁与叛逆全然藏在了旗袍后面。

断二指向金雷树。

“除了一天天看着那东西渐渐成熟,也没其他可做的。”

“金雷果可能快成熟的事情,你通知大当家没?”

“已经从天机阁那边告诉大当家了。”

“想必今明两天,天机阁就会有回话。”

“那就好。”

李以淑点点头。

“一转眼,就过去六年了。”

“你的变化真大。”

断二看向李以淑。

李以淑笑了笑。

“你脸上的刀疤倒是一点没变。”

李以淑继续说道:“山下那边,我已经让马家庄开始动手了。”

断二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么快吗?”

李以淑:“时间上,应该差不多。”

“这些年为了供养金雷果成熟,我在李家的所有产业全都倒卖出去,人情也全都用完了。”

“大当家在雪月楼更不容易,说是在刀尖上行走也不为过,连城外这些庄子,就是我们迎接丰收的最后一茬!”

李以淑看向断二,盯着断二的眼睛。

“断二,大当家信任你,这六年里你也确实勤勤恳恳,我自然也是信任你的。”

“你也瞒不了我,我知道这些年你对吴家庄有些照顾,但这个关键时候,可不要扯我的后腿。”

段二微微一笑。

“二当家多想了,山下无论哪个庄子活到最后,我都无所谓。”

“事关大当家要事,二当家既然选中了马家庄,那么吴家庄死活就与我无关,二当家放手去做,断二绝不会插手半分。”

李以淑微笑点点头。

“你很识趣,大当家果然没看错人。”

“我曾经便发过誓,此生,只忠于大当家!”

断二认真说道。

“大当家在雪月楼虽然辛苦了些,但是实力却是精进了不少,武夫榜上也更进了一步!”

说到这,李以淑也显得颇为开心。

“那是自然......”

二人说话间,一个面色蜡黄的精瘦男子从远处过来。

正是当初刘铁山安排在三当家身边的那两个随从之一。

“禀三当家的,天机阁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当家十日内抵达连城!”

“这么快?太好了。”

李以淑面露喜色。

段二也露出欣喜之色,只是在刀疤的衬托下,这笑无比的难看。

......

......

风在低吼,黄沙漫天。

马家庄,二十多匹高大的黄鬃马威严地站在门口。马旁边,一个个精壮结实的汉子,他们手持锋利的长枪或者大刀,眼神中带着疯狂的战意与嗜血的残酷。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马蹄声和呼吸声夹杂在风声里回荡。

此时,从庄子里众星拱月的人群中走出一人。

他身材魁梧,犹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原地。

胸膛上的肌肉仿佛像一堵堵城墙,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硕大的肱二头肌宛如碉堡从地上冒起,霸气且凶悍。

他的脸上不怒自威,眼睛炯炯有神,他看着前方二十多人,大手一挥。

“上马!出发!”

汉子们迅速翻身上马。

“血洗郑家庄!”

二十多骑逆着狂风,宛如一把尖刀,风驰电掣般冲向郑家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