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该结束了
如今的局势似乎越来越明晰,陈依礼显然比宋三川知晓得更多,而且看起来他们之间也不是完全牢固的联盟,只是这宋三川为何会甘心成为一小辈的马前卒?现在炎蠖已经将回龙城的鬼族安置在了鬼蜮,按照陈依礼的性子,想必已经知晓,鬼蜮卷进来是必然了,只是白淼···
季泊正想得入神,就听见了白淼的声音:“兄长,唐南衣来了。”
“来了,让她过来吧。”
几日未见的南衣逐渐消瘦,头顶上夹杂着几丝白发,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她见到季泊的那一瞬间,便直直的跪倒在地,呜呜的哽咽道:“陛下,我哥哥,哥哥如何了?”
“无事,”季泊说着便将南衣扶到旁边的板凳上,继续道:“还差一步。”
“那这一步,我能否帮上忙?”
“自然。”
南衣也并未多问,既然哥哥相信陛下,那陛下一定能行。
第二日,天微亮,长虺就出现在了窗口,脸色十分不爽,显然已经等季泊好一会了,季泊急忙将长虺请进屋内,连连道歉。长虺这才消气,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隧道和密室的方位。
“哼,爷爷我这几日可算是把这唐府逛完了,什么都逃不过爷爷的眼睛。”说着,还满脸自豪的看着季泊,坐在窗台边的白淼,冷哼一声,说:“有发现就说,少废话。”
季泊思索了一下,温柔的说:“前辈,这几日辛苦了,这聂将军是关键了。”
长虺斜瞟了一眼白淼,看起来十分不满,于是走到季泊跟前,指了指白淼,嘴里还发出怪叫,季泊相当无奈,只得说:“前辈,还是快说吧。”
长虺便又恢复了严肃,说:“那日,聂席玉那老鸡婆带你们去看的唐庸枫可不是真的唐庸枫,不知道哪里搞的尸体,也不怕别人化为厉鬼来找他。”
“那真正的唐庸枫在哪?”
“这!”长虺伸出干瘪的手指指向了地图上一个相当显眼的位置。
竟然是在聂席玉寝宫前的花池之中。
“你偷看她洗澡了?”白淼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图,淡淡的说。
“你小子,别以为你厉害爷爷我就不敢打你,想当年,你还小的时候,谁一把尿一把屎的养你,你····哎··哎···痛痛痛···”季泊瞧着蜷缩在地上的长虺无奈的对着满脸通红的白淼摇了摇头。
“白淼,我们走吧,南衣应该在那等着了。”
季泊白淼到那里时,才发现,不止南衣,还有聂席玉。
“陛下,真是玲珑心思,万事万物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聂将军,我不知为何你要百般阻拦,起死回生之术,终究是条邪路,早日走回正途,才是正道。”
“正道?邪道?”聂席玉大笑起来,平静的说道:“陛下,如今也开始有正邪之分了吗?”
季泊一时语塞,不知不作答,正邪终究不可轻言。
聂席玉继续说:“陛下,保护着我族,臣妇感激不尽。自当会为陛下效力。而且,陛下如此通透之人,必定知道我心中所愿。”
“聂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你,而是为我的朋友。”
聂席玉扬了扬眉毛,第一次露出释怀的笑容。
“陛下,请。”
聂席玉右手一挥,手指尖的银铃叮铃铃的响个不停,那水池好像突然有了生命,来回翻荡,突然一道白光,将池塘分成了两半,显出一道水路,季泊一行人便踏了进去,那池水也恢复了平静。
水池之下,一路泛着白光,神隐花竟也开在道路两旁,摇曳生姿。季泊看着这些花,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鬼蜮开箱时,眼珠子旁放着的花。季泊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白淼,却发现白淼也正看着他,他的心一下就猛烈的跳动了起来,红晕瞬间爬上了季泊雪白的脸颊,让季泊看起来白里透着红。
白淼嘴边挂起一抹笑意,踱步到季泊的身后,将一朵花塞到了季泊的掌心,季泊一愣,便将花攥紧了。
季泊一行人走过了花丛,便来到了一处宽广通亮的地方,与其说是水底,但更像是一处山窟,上方竟可以看见澄亮的天空,而密室内十分敞亮,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
这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季泊在心里默默的感叹。
“兄长,喜欢这里?”
白淼又接通了与季泊的通灵带,“还不错,不是吗?”
“我给你抢过来。”
“不不不,不可胡言。”
“我没胡言,我认真的。”
“白淼,我喜欢这里,不代表我就要拥有这里。”
“嗯,我知道了。”白淼的声音夹杂着委屈,季泊无奈只得说:“你给的花,我很喜欢,谢谢。”
“兄长,喜欢就好,我很高兴。”白淼又恢复了轻快的语气,似乎他能立马回鬼蜮种满神隐花。
“陛下,喜欢花?”南衣突然发出疑问,吓了季泊一跳,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刚刚白淼给的花,只得悻悻地说:“喜欢,毕竟神渊旧物,顺手摘了一朵。”
“喜欢就好,我以前来过,但那时候还没花。”
“嗯。”
季泊一行人穿过山窟,走进了一个冰川之屋,还未开门,季泊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白淼将手放在季泊肩头,一股热流窜入了季泊的全身,一下子所有因寒冷所带来的不适全部消失。冰门之内,赫然躺着唐庸枫的肉体,这时,季泊束物圈也有了明显的异动,季泊捻出一诀,那袋子才又重归于平静。
“陛下,要怎么做?”南衣向着季泊鞠了一躬,接着说:“我哥哥才能回来?”
“唐庸枫还不能死。”
聂席玉听到此话,眼睛中开始聚集起泪水,季泊知道,聂席玉说的唐庸枫不能死是真的,族人是真的。只是真真假假掺杂着多少真心呢?
季泊向着白淼使了个眼色,白淼立即闪现到了唐庸枫的身旁,对着肉体念了句法诀,接着季泊便将束物圈放开,那神识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唐庸枫的身体里。在回归的一瞬间,唐庸枫全身泛着金光,突然睁开了眼睛,而那个眼眶之内是黑乎乎的两个洞,看着十分瘆人。
“贱人!困我一生,还妄想取代我,我杀了你!!!”唐庸枫愤怒的怒吼着。但他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只有他的声音一圈一圈的回荡在这空旷的密室之中。
“唐将军?”
“你是谁?”
“季泊。”
“哼,季泊小儿。当年···”唐庸枫还未说完,便开始痛苦的尖叫起来,聂席玉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淼,而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个痛苦的灵魂。
“唐将军,谈谈吧。”唐庸枫用耳朵努力地辨别着方向,季泊继续说:“这次,我不是请求你,而是命令你。”
“你算什么东···啊啊啊啊···”唐庸枫表面虽然并没有任何波澜,但是他的喊叫却显示出了巨大的痛苦。
“唐将军,你先听我说,当然,还有聂将军。”季泊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聂席玉。
“当年唐将军寿命已尽,只得靠着唐南袁以血换血续命,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后来我也成了你的目标,不是吗?本来玄月族圣女英姑诞下一子的话,你便可将其抚养长大,换其骨血,便能延长性命,可是英姑却诞下双子,打破了你的计划,这时你便屠其玄月族满族,”季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当然,你早已经知晓玄月族有起死回生之术,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另一个机会,于是将玄月族整族性命寄托在你的神识之上,你死族死,那么聂将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死后也能为你所掌控。”
“但是,你没想到,聂将军可不是那么好拿捏之人,终其一生都想要逃出这命运的枷锁,即使以全族人性命相抵。”季泊看了看旁边的席玉,她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想聂将军也在纠结,一方面她将唐南袁囚禁起来,因为这是救活唐将军的唯一方法,以圣子为祭,唐将军活下来,玄月族也能活下来,只是,她自己就得永远的死亡边上挣扎。而另一方面,聂将军也在寻找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唐将军死,又能保证族人安全,于是就有了回龙城下的鬼族,并将唐南袁囚禁于回龙之城,以唐南袁精血喂养唐将军神识,滋养族人,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季泊找了个位置继续说道:“于是聂将军就开始培养傀儡,裴寂?裴寂金圣之体,如果抽去了神识,只剩下一具躯体,再经过炼化,便能成为任何神识的载具。想必当年,聂将军早就看出来了裴寂的不同之处吧。如果裴寂炼化成功,那么裴寂便只会听命一人,便是炼化他之人。”聂席玉嘴角颤动,不敢相信的看着季泊。
“人的本性便是趋利避害,只是起死回生之术副作用不可避免,怕是要伤到自身。”季泊苦口婆心的劝导着执迷不悟之人。
“贱人,天杀的贱人。”唐庸枫痛苦的嘶吼着。
“唐将军,此次唤醒您,只是想求个东西。”
“帮我杀了那个贱人,我什么都说。”
“唐庸枫,你没资格提要求,兄长问什么,你最好老实回答。”白淼冷眼看着面前这一个干尸,眼底布满了厌恶与恨意。
“英姑坟冢在哪?”
“哼!”
“啊啊啊啊。”唐庸枫爆发出可怕的惨叫。
“唐庸枫我可以让你的神识永生永世感到痛苦,这种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你最好配合,因为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西郊树林。”
“走。”季泊拉着南衣便走了出去。
季泊一行人刚走出水池,便瞧见了柳青歌和裴寂等在水池边。
“青歌?”
柳青歌着白衣,衬着他的脸更加死白,脸上戴着金色的面具,看起来就是一副富家小公子的矜贵。柳青歌走上前去,慢吞吞的说道:“我也去,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柳青歌想了想又继续指了指他身后的裴寂说:“还有他。”
裴寂对他微微一低头,季泊也回了个礼,笑着说:“一起去吧。”
季泊一行人转眼便来到了西郊树林。
这西郊树林并不宏大,英姑甚至没有一块碑,坟冢之上早已经荆棘丛生,看不出一点圣女墓的豪华,壮丽。
季泊小心翼翼的将唐南袁的神识拿了出来,还回头对着南衣说:“可以开始了。”
南衣跪在墓前,用尖刀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落在英姑墓前,唐南袁的神识便活了一般,在英姑墓前盘旋,英姑也似乎感受到了召唤,慢慢聚集起一团白光,将南衣南袁包裹在一起。
一阵白光后,南衣晕倒在了坟冢之前,而南袁的神识却已不见。
“英姑前辈,多谢了。”季泊默默地说,突然一阵风吹来,白淼发尾的银饰叮叮响着,十分悦耳,似乎是英姑的回答。
“唐南袁呢?”
“活了。”
“为什么?”柳青歌不解的看着季泊。倒是季泊和白淼相视一笑,互相安慰。
裴寂拉着柳青歌解释道:“英姑不放心唐南衣和唐南袁,留了一抹神识,应该这抹神识承担了唐南衣和唐南袁的诅咒,并且将唐南袁的神识送回了他的肉体。”
“那英姑呢?”
“可能永生永世都会承载着痛苦。”
“你别说话了,嗓子都这样了,还说话,不要命了是吧?谁让你解释的,我不是在问他吗?”柳青歌向着季泊的方向努努嘴,急忙的走开。
“你还有伤,慢点。”季泊看着像孩子的柳青歌不放心地叮嘱着。
“要你管。”裴寂倒是马上就跟了上去。
“兄长,那个神迹是南袁吧?”
“对。找到了。”
“兄长,打算如何?”
“先看看吧,走一步算一步?”
“嗯,兄长,现在到不像原来的你了?”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会想很多。”
“现在这样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