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扬和明翰轮流劝说金承续无果,见明景同一直沉默不语,就询问了下他的意见。

“明少爷,你一向最沉稳,你觉得我们应该冒险送死吗?”

“冒险”和“送死”同时出现,金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他本想让明景同一起劝解金承续,哪知明翰看着他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似乎他做了件天大的蠢事。

果然,下一秒明景同便抬起脸坚定地看着金承续道,

“我愿意跟你一起去!”

“好兄弟!”

金承续两眼放光,仿佛刚被打了强心针!

“金扬,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我尊重你的决定,正如我也珍惜花森他们的生命一样!”

“想做名扬天下的异士大侠,我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在明知花间小筑会有危险的情况下,我还选择逃命,那么只能证明,我在参加魂士大聘前,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异士的勇气!”

金扬嘴唇翕合,看着金承续认真诚恳的表情没再出声。

“要不这样吧,金扬你带着他们两个先下山,我去通知花老太爷他们,到时大家在山下汇合!”

明翰提出折中办法。

他们这次出来,首要任务是保全金承续和明景同的安危,只要他们两个能够平安下山,其他都不重要。

“明翰哥,在你看来,我是那种遇到危险只会让别人冲锋在前,自己龟缩在后的废物吗?”

明景同仰头看着明翰,眼睛黑亮,眉尾的伤疤还结着褐色的血痂。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毕竟是孩子······”

“有时候,孩子比大人更勇敢,更靠谱呢!”

金承续抢着说。

眼见天气越来越糟糕,很明显再耽搁下去只会更加危险,他左右拧动身子挣开金扬的桎梏,加快语速道,

“反正我们俩一定要去救人,你们去不去都行!但不能继续这么犹豫了!晚一分钟可能就是几条人命!再说,他们之前刚收留过咱们,还好吃好喝款待咱们呢!”

明翰叹了口气表示妥协,金扬无奈道,

“那先说好,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们两个一定不要冲动!否则我会直接把你们打晕带走,绝对!不会!手软!”

“好啦好啦!快走快走!”

金承续急匆匆拉着明景同的手往前跑,明翰和金扬跟随在后。

对于居住在小丘山附近的村民而言,这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夜晚。

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六点半吃饭,八点钟上床歇息,然后和妻子/丈夫背对背刷短视频。

若看到某个地方又有鬼怪被安魂局超度,他们会轻声感叹一句“真可怕啊!”,随即暗自庆幸自己生活在小地方,没什么大钱也没什么鬼怪,然后便安心入梦。

殊不知,此刻自己就酣睡在巨大的危险脚下!

一辆破破烂烂的六座面包车穿过蜿蜒的乡间小路,叮叮当当惊起一路狗叫。

赵门福单手打方向盘,作秀一样左手伸出窗外,张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感受风的体积,惊起车内一片抱怨声。

坐在他后排的艳丽女子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屈膝顶他椅背,骂道,

“这么冷你发癫呀!快把车窗关了!”

与她同排的光头中年男子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后缩起脖子继续睡,嘴里小声嘟囔,

“他哪是发癫,是发骚呢!”

赵门福咧嘴一笑,英俊的脸上满是得意,

“余若,你看你讲话就不如苟嘉实中听!像我这么风流倜傥的大帅哥,就算发癫也像发骚一样勾的人夜不能寐才对!要不你们怎么醒的这么快?”

“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余若没好气地怼他。本想闭眼继续睡觉,那股子困劲儿被冷风一吹却怎么都找不回了,于是委屈地向副驾上的人告状,

“组长,你管管他!忙了好几天,刚睡就被他开窗冻醒!”

“你都睡几个小时了,还叫刚睡?难不成你奉的不是伶鬼,是瞌睡鬼?!”

赵门福故作惊讶地反问。气的余若顾不得冷,把手从袖筒里伸出来,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我在开车呢余若就敢打我!组长,你看是不是该判她个危害驾驶罪?”

“我都没用劲儿,你有没有这么脆呀?”

余若反唇相讥。

副驾上的中年男子本来用帽檐盖着大半张脸假寐,此刻耳边聒噪的声音吵的他不得不扶正鸭舌帽坐好,使劲搓了搓胡子拉碴的下巴,

“门福把车窗关上,余若坐好,再吵闹你们俩就腿着去小丘山!”

宋义的嗓音沙哑,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余若气鼓鼓地瞪着赵门福的后脑勺坐好,车窗关上,苟嘉实偷眼瞟过被训斥的两人,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

“还有苟嘉实,以后对同志说话注意点,不要当着余若的面说脏话,否则一个字扣200块钱工资!”

光头的笑容戛然而止,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只能是出在“发骚”二字上,心里忍不住抱怨自己又没说错,嘴上却老老实实地认怂。

余若看着宋义清瘦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一抓一放间,时而吊在半空紧缩,时而泡进蜜水懒洋洋的,脸颊绯红。

在安魂局工作久了,天天跟鬼打交道,她有时连自己还是不是人都有些恍惚,只有待在宋义旁边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刚满20岁的女孩儿。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面包车内突然响起一道夹着嗓子的细弱男音,他深情地唱着歌,歌声颇具感染力。

赵门福噗呲一声笑了,忍不住道,

“小若儿,你奉的伶鬼这两年怎么回事?总是冷不丁的唱情歌,难道是有心上人?”

听到“心上人”,余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边抚摸着手上的玉镯求伶鬼收音,一边张牙舞爪地冲赵门福吼,

“少胡说八道了!谁有心上人啊!你少造谣!”

“啧啧,我说伶鬼又不是说你,慌什么?难不成你也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