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该怎么和白蓝说呢?

那天白蓝和她说他与林六妹两情相悦,但林六妹死活不愿意和他成亲,所以他才想了这个办法,故意骗她要成婚了,以此来刺激她。

现在想想,当时林六妹听后很生气,应该不是单纯的生气吧,应该是在变相让她们走,想保护她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白蓝家门前。

院子和她们离开时一模一眼,人也一样,白蓝一脸兴奋地跑了出来,看到来人中竟然没有林六妹,步子都慢了下来,但还是打开了院门。

“怎么?她什么反应?还是无所谓吗?”

秦幼阳和秦异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秋风带来阵阵寒意,秦幼阳艰难地抬头问道:“进去细说可以吗?”

此时白蓝已经做好了被林六妹拒绝的准备了,他点点头。

进了屋后,屈庶终于摘下了他那烧得破破烂烂的草帽。

此时白蓝才注意到她们身上都有焦黑的痕迹,屈庶只穿了个里衣,两个姑娘也灰头土脸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不会是她一生气让你们帮她烧锅了吧?哈哈哈,她以前就经常逼我给她烧锅,我倒还好了,看你们的穿着应该都是没干过粗活的大家庭吧,第一次烧锅是会这样啦……”

听到白蓝讲述他和林六妹过去的细节,秦幼阳心中一阵酸痛,曾经一对两心相印的人,突然之间就阴阳两隔。

“白巫医,我们经历了一场大火,就在林六妹的客栈……”再怎么不忍还是应该让白蓝知道,于是秦幼阳和秦异金交替着将事发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白蓝听到那群人杀害客栈老板和林六妹时就听不下去了,一下站了起来。

“我不信!”白蓝的语气就如同他站起时银项圈发出的声音一样清脆果断,他坚信他的爱人还在世上。

直到秦幼阳带他去了林六妹的坟前。

“我们实在分不清那几具……都是谁,所以只好葬在一起了。”这里只有一个坟头。

白蓝面色冷静,但手上却在不停地刨着土。

秦异金按住了他,“已经焦黑了……”

挖出来也认不出了。

白蓝头也不抬,语气冷静:“我知道,但我能认出她。”

秦幼阳没抱希望,但不忍心阻止,去一旁找来了工具给他。

没成想,他竟然真认出了,还认出了客栈老板、老板娘和伙计的,他是行医的,平日会对人的齿列多留心一点。

白蓝呆呆地看着林六妹已经焦黑模糊的脸愣了好久。

大家在一旁等待着白蓝的心情平复下来,此时日头已到正午,秋日的阳光惨白但刺眼,屈庶用自己的帷帽给秦幼阳遮着太阳。

就在大家以为白蓝会渐渐平静的时候,白蓝突然嚎啕痛哭了起来。

“我……我在她最后的时间还在骗她激她,她要是真信了该怎么办,她在死前以为我……以为我要娶别人……”这可能会成为白蓝心中一辈子的坎。

代入白蓝说的情况,秦幼阳也忍不住低头垂泪,林六妹死前在想什么呢?是绝望怨恨?还是庆幸自己的爱人不在身边呢?

秦幼阳一哭,秦异金也忍不住泪了,在场除了屈庶,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屈庶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他是一点都不难过的,因为如果他是林六妹,这是再好不过的,昨天来的不是白蓝而是她们,白蓝免遭毒手,就算他真的把那段话当真了,真以为白蓝突然要和另一个姑娘结婚,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会怨恨,只会觉得白蓝未来有人陪伴了。

但现在看着秦幼阳的样子,他的理智泛起了一丝涟漪,坚硬的心似乎有一角也伤感了起来,他清晰地知道他伤感是因为看到秦幼阳在难过,而不是因为他人。

最终,众人将这些能辨认出来的人分别安葬,在安葬到林六妹时,白蓝将身上的银饰包括发尾的银蝶,全摘了下来放在了她身上,将之一起埋在黄土之下。

“在我们那,送姑娘银饰其实就是表白,可是这个傻姑娘,还没等我送够她一百件银饰呢……”

说完,白蓝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打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苦涩地说道:“我留在中原就是为了你啊……”

走回去时,秦幼阳表达了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的请求,白蓝答应了。

一路上,他安静得出奇,但从他的步伐身形,不难看出他的颓废,仿佛被抽走了什么。

一直到回到白蓝的山腰草屋,白蓝才再次开口。

“该做饭了,你们谁去帮忙打点野鸡回来,那有弓箭。”

不知道为什么,秦幼阳很高兴提到白蓝提要求,一听到白蓝需要,她立马举手,“我我我,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