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等待会让人发狂
星期五，南平和眉妩在领事馆餐厅碰头。两个人约好，周日下午三点去踏青。儿子下午三点回了学校，南平才能出来见眉妩。儿子刚开学，还不大适应。放了一个月的寒假，玩野了心。周六和周日上午，得看着儿子学习。其实，就是在家陪着儿子。起个震慑作用。初中的试题，这些年过来，基本就饭吃了。南平已经没能力指导儿子。
周日上午，眉妩睡了个懒觉。睁开眼睛，太阳早升到了头顶。胡萝卜去皮切丁，扔进豆浆机里，又淘了一杯小米放进去，合上盖子，按下开关，选择“米糊”。豆浆机吱吱转起来。
眉妩又洗了个鸡蛋，搁到煮蛋器里，通上电。刷牙。
有约会呢。眉妩想等吃了早饭，好好洗个澡。
吃完早饭，洗澡之后，眉妩开始洗衣服擦地收拾房间。收拾完一切，还没到约会时间。
如果不是早早约了见面时间，眉妩真不知道自已剩下来的时间该做什么。好容易熬到三点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眉妩接了南平的一个短信之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南平说，母亲做饭不小心割破虎口。他陪着母亲，在去医院的路上。不能陪他去明渠边看迎春花开。请她原谅。
眉妩没有回信息。原谅不原谅，能怎样？南平不都是得放下她去陪老人么？再则，就是南平肯来陪她，她于心何忍？
见眉妩没回信息，南平又打来电话。眉妩听见手机响，拉过枕头，捂到自已头上。
手机响了几分钟，终于消停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信息。
眉妩拿开枕头，看信息：对不起宝贝，改天补偿你。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等你的日日夜夜，你能补偿得了么？
眉妩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眉妩还是不理南平。南平发了第三条短信：或者，等母亲看过医生，没什么大事的话，晚上，我再来陪你？
为什么不是肯定的语气，而是问询的意思？心里不舒服，看什么都是挑剔的眼光。
你来还是不来，我都在这里，你还问个什么劲！没意思！心里不痛快，又不能发脾气，眉妩话都懒得说了。
躺在床上，眉妩无聊地看蓝天白云。
看多了，竟然发现云彩原来也是会变换的。每天每时每刻都是不一样的。大多时候，云彩都似棉絮一样飘着。羊群一样的洁白云朵，只有在秋高气爽的日子，才能看到。至于歌曲里的白莲花一样的云朵，眉妩看了半年也无缘一见。
夏天的云朵多轻盈剔透，冬天的云朵多凝重。秋天的云朵则飘逸俊秀。春天的玲珑。
眉妩看到最有意思的云朵，是在一个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也是南平有事不能赴约的下午。起先，前头一朵白云，如一只小羊，悠闲地在蓝天上漫步，后面追赶来的云朵则像一只大鳄鱼，血盆大口，清晰可见。小羊慢悠悠慢悠悠低走着，大鳄鱼一路急追，终于小羊被慢慢吞噬。
看的眼睛都酸了，时光还在下午里逗留。
天气必定很好，不用看也知道。楼下时传来小孩子的欢声笑语。真正无忧无虑的年纪，也就出生的头一两年吧。那时候，头脑尚不健全，思想也只是停留在小猫小狗的阶段。每天吃了睡，睡了玩。忧愁根本找不到缝隙可钻。一旦有了思维，烦恼也便跟着来了。上了幼儿园，要学习这个，要学习那个。乃至到了小学，怕是连阿谀逢迎都学会了。到了中学，恋爱的麻烦也有了。高中大学自不必说，到了社会中，又是一番困顿折磨。人啊，等到明白，也就老了。
眉妩揉揉发花眼睛，忽然心生烦闷。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到死泪始干。无止境地等待，何时才是个头啊！
不等待又如何？
去找栖凤摊牌？她没有吕瑶们的脸皮。厚过城墙的脸皮。
和南平直说？眉妩又害怕。是的，眉妩越来越害怕。害怕一旦自已开口，被拒绝。开弓没有回头箭。倘若南平一口回绝，她不是连希望都没有了吗！她真不知道该怎样过下去！半年来，她已经习惯南平的照顾和体贴。
眉妩想快点有个结果，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结果如果不是她想要的，那她该怎么办啊！
关于南平是否离婚的事情，眉妩一天比比一天不确定。
刚离婚的时候，南平曾经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春节。结果呢？结果呢！她一个人过了除夕。后来知道春节夜里南平值班，心里多少平衡一点——她看不见他，别人也看不着他。可是元宵节呢？约好了一起吃元宵。临到下班，南平却来电话说，岳父大人打电话给他，要他过去吃团圆饭。栖凤再不对，老爷子没惹他，该有的礼节和孝道，还得遵守。
眉妩理解。
却也伤心。
以为一个人生活会自由，谁晓得，自由也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她人自由了，心又被南平束缚。
突然响起《爱情七十二变》的前奏铃声，眉妩一喜，翻身坐起来，抓起床头上的手机。没有南平的电话！原来是楼下送快递的人在提醒楼上的买家——我在你家楼下呢。上次，送快递的来给她送裙子，也是这样提醒她下楼去拿货的。这帮小子，能省把力气绝对不上楼！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眉妩这个气呀！一个送快递的，你设置哪首彩铃不好呢？偏和自已较劲。
过了二月二，龙抬了头，下了一场雨，又到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季节。
日子一天天按部就班地过着。眉妩表面上似乎完全适应一个人的新生活。只是夜深人静时的孤单，无以言说。南平又不能时刻陪着自已。无来由地，她的脾气见长。见面时候，也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不见面呢，她又觉得很无聊。
无聊的夜里，眉妩望着窗外的黑漆漆的夜色，暗暗叹气。等待的日子，她过够了！在这样等下去，她简直要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