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仲璐很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回到医院，刚好上班。
从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小芮站在走廊里。
肖仲璐加快了几步，走到小芮面前，“有什么事？”
小芮是个通透的女孩，她不会闲着没事干随意打扰、越界，在急诊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工作一直配合默契，她很会察言观色，从来不多话，更不会多事，人也勤快上进，听说最近要考职称，一有空就看书学习，冷不丁看到她空站在那里，就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昨天晚上夜班，那个戴小姐来找过你。”
肖仲璐点点头，不在意的样子，往外面走去。
小芮跟上，试探地说：“我看她表情不太好，你要不要跟她联系一下？之前的住院资料里有她的联系方式。”
肖仲璐脚步没停，把心里刚才对小芮的某些评价给否定掉，看来通透如小芮，也逃不过八卦的天性。
“没必要，我跟她没什么关系。”说完加快脚步。
……小芮看着他抿紧的唇角，没有再说话，加快步伐跟上。
虽然她这次确实是多管闲事了，可是看着肖医生虽然不在意，但是她能感受到肖医生和戴小姐之间的微妙情绪变化。
肖仲璐很快来到工作岗位，戴上口罩，开始接诊病人。
白天还烈日炎炎，傍晚就颠覆性地刮起了台风下起了大雨。
恶劣的天气总是容易发生各种意外，才忙了没多久，急诊科就开始忙起来了，涌进来比平常多了好几倍的病患，各有各样的头疼脑热内伤外伤。
外伤明显比平常多了很多。
很快，大厅、处置室、注射区、留观区，全都是人，还有小孩的哭声以及大人的呻吟声，环境嘈杂，各个都面色难看。
肖仲璐看到门口有一个人被人抬进来，肚子上插着树枝，血还在不断地流。
他转身推了一张平板床迎上去，让他们把病人放到床上侧卧，一边询问情况一边做初步检查。
小芮跟过来看到病人肚子上插着的树枝，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引导着把病人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晚上，肖仲璐不断接诊，他们这组连着做了四台不同事故的手术，最后一台手术结束，每个人都不想再多动一下。
最后接诊120送来的，是一位四十岁的出租车司机，撞车后在被送来的路上已经停止了呼吸，肖仲璐接手后仍旧无力回天。
只能宣布死亡时间。
死者的妻儿仍旧趴在病床前痛哭，求他们再想想办法，再努努力，救救他们家的顶梁柱。
医生护士们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跟生死搏斗的场面，早已见惯了生死，但是在家属面前，仍旧为他们的无能为力感到抱歉，只希望这种无力感，没有下次。
小芮在整理器具的时候，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肖仲璐问：“怎么了？”
小芮：“刚刚没有救回来的那个男人，他老婆没有工作，孩子才上大一，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肖仲璐脱下手套，洗了一遍手，再用纸擦干水，说：“下班吧。”
这个家庭确实失去了一个顶梁柱，但是他看到在死者床边伤心痛哭的女人身上是穿金戴银，旁边默默流眼泪的那个儿子，身上的衣服鞋子也都是不便宜的，这个家庭远比那些真正艰难的家庭好太多了，以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出路的。
小芮愣愣地看着肖仲璐离开，跟肖仲璐擦身而过进来的护士长看到她这样，问：“看什么呢，难道你也被肖医生给迷住了？”
小芮摇摇头：“我觉得肖医生真的很冷漠，都没有见他笑过几次，哭就更不可能了，遇到背景情况不好的病患，他也总是公事公办，没有同情心，遇上那些胡搅蛮缠的，他更是冷冷地，却不像是在生气，而是事不关己的蔑视态度。”
她总觉得，肖医生什么事都是置身事外。
护士长：“你才觉得啊，肖医生确实跟我们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但是我们主任却说过，最羡慕他这样的了。”
小芮不懂：“为什么要羡慕他这样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护士长：“肖医生能够保持时刻理智，有利于判断病情，能够和病患保持距离，在专业面前不被情感左右。”
小芮：“可是这样真的很冷血啊，不是说医者仁心吗？”
护士长：“医者仁心是初衷，但有些时候，医生被情感左右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拿不起手术刀的话，就需要有能够跟患者保持距离，能够时刻保持冷静的医生。”
小芮想了想，点点头，有时候，保持距离才能做出客观判断，保持冷静才能拿得稳手术刀。何况，她虽然看不到肖医生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什么事情，也没有见他有后退的时候，这不就是医者仁心吗。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肖医生这样的，再优秀也不是她的菜，她也做不到肖医生这样冷漠。
她不由得想起那位戴小姐，他们之间的曾经发声过什么故事呢？
戴小姐那样的人，看起来也是有些冷淡的，她跟肖医生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冷冰冰的样子吗？
摇摇头，无从知道。
正要去换衣服下班，吴绮来找她。
“小芮，肖医生呢？”
看着眼睛亮亮一脸期待答案的吴医生，小芮不仅感叹，医院里不是没有人想追肖医生，但是他身上气场太过生人勿进，很多人都被吓退了，唯有吴医生，听说跟肖医生的妹妹是同学，很早之前就认识，可即便有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还是没能把人给追上，却还越挫越勇。
她实话实说：“肖医生已经下班走了。”
听言，吴绮的眼神暗淡了不少，“这么快……”
可眼神还是止不住地朝门诊门口看去，却看不到那个人的丝毫身影，她只好收回视线，悻悻然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