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步入正轨,按部就班的进行时,时间的流速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青兰迎来了她在蓬莱基地的第一个假期。
“拜拜青兰,开学再见。”
“嗯,拜拜。”
“兰姐,谁来接你啊?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不用,我姐姐等下就来。”
“你姐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战士吗?我能在这跟你一起等吗?”
“啊,应该没问题。”
……
校门口不断有学生走出,或是找到自已的父母一同离去,或是三五成群的结伴离开,也有一些像青兰这样有家人来接,但是家人尚未出现的,便聚集在校门口一侧,蹲坐在一起闲聊。
“然然,爸爸来啦,回家喽。”
“啊?老爸你来的太早了。”
“啊?”
青兰微笑着朝那位准备和自已一起等北辰的同学挥挥手,然后看着她戴着惋惜和不舍的表情被自已的父亲接走。那位父亲也向青兰笑了笑,那个笑容很温和,很友善。
青兰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地面上,看着人群忽多忽少的变化。父母和孩子带着或喜或忧的表情相见离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期间还有几个青兰熟悉的同学来和她打招呼,然后各自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完成了工作的老师们也开始离校下班,和孩子们不同,这些老师们没有人来接,但是他们脸上也带着对假期到来的喜悦。不管何时,人们都是渴望休息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基地的模拟日光开始变暗,路边的灯带开始亮起。
这种在青兰看来毫无意义的形式,学校的老师给出了一个充满蓬莱特色的回答:
“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破现有的技术瓶颈,不再受异星的环境胁迫,我们将回到地面生活。而这些灯光,就是我们对未来的希望。”
在青兰的潜意识里,蓬莱基地一直是一个现实至上的地方,但是现如今,青兰看到了这些现实主义者的浪漫。
“这位同学,你家里人还没来吗?要不来屋里坐着等吧?”
蓬莱的学校虽然在很多方面都已经和母星不同,但门口的门卫却如同一种信仰一般的存在被保留了下来。
“不用了,谢谢哥哥,我姐等下就到。”
年轻的门卫小哥笑了笑,回到了校门口。但他没有回屋,而是从屋里搬了两把椅子,一把送到青兰身边,一把放在校门口。他自已就坐在校门口,和青兰一起看着来往的行人。
当来往的行人也开始减少的时候,北辰终于从不知哪个角落出现了。
“兰。”
“辰姐!”
青兰一路小跑着扑进了北辰怀里,就像一个对着姐姐撒娇的妹妹。
“哥哥拜拜。”
青兰回头和门卫小哥挥了挥手,北辰也跟着向门卫小哥致以谢意。
目送姐妹二人离开后,门卫小哥收起了两把椅子,回到自已的值班室里,等着最后几名加班的老师离开后锁门。
“你穿的这是啥?”
“随便找的,总不能穿军装过来。”
“我作为一个人造人,在这种方面也比你更像个女生。”
“谢谢。”
“我没在夸你!”
北辰听着青兰对自已穿着的吐槽和抱怨,心底里一轻。和北辰预想的一样,在和“同龄人”的交流中,青兰的心房确实开启了一些。北辰侧脸低头看向青兰,青兰也带着几分不满瞪着北辰。看着对方的脸,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北辰伸出自已那比青兰大上一圈的手,感受掌心传来的暖意。
没过多久,二人便回到了住处。楼门口,林海平和江铃正站在那里等着。
“怎么不上去等?”北辰对站在一旁朝自已挥手的林海平问道。
林海平耸了耸肩笑着回答道:“女孩子的屋子,没有本人在场,可不能随便进啊。”
听了林海平的打趣北辰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朝着江铃一指,对身边的青兰说道:“这是江铃,我的新同事。”
“愿意的话,也可以喊我姐姐哦。”江铃俯下身子,双手拄膝,微笑着朝青兰打着招呼。
“江姐姐好。”
看着大大方方和江铃打招呼的青兰,林海平稍稍吃了一惊,带着几分疑虑瞥了一眼北辰。第一次和青兰见面的时候,这个小丫头似乎还是挺内向怕生的。
“适应的挺快,熟悉了蓬莱的环境,自然就放的开了。”
林海平虽然知道北辰这是说给他听的,但是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可置否的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别在这唠嗑了,上楼吧,难得今晚都休息,就在家吃吧。”
“在家吃……谁做?辰姐你来吗?”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你江姐姐下厨,不用担心食物中毒。”
“等下,食物中毒是怎么回事?北辰!你给我说清楚!”
青兰眼看自已对北辰的质疑似乎引起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立马悄悄退到了一旁,跟在林海平身后慢慢走着。按理说林江北三个人至少要有一个留在队里,但是当四名小队长听说青兰今晚回家后,纷纷表明今晚他们四个可以管理好分队,让三个连干一起去休息。林海平一开始表示拒绝,他一个大老爷们,和三个女同志凑一块儿,怎么想都不对劲。但是当胡杨悄悄提醒他最初对于青兰身份的怀疑后,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确定了林海平要来掺和一下后,江铃又提出不去食堂在宿舍自已做饭的意见,然后先后否决了北辰和林海平帮厨的提案,将晚饭制作大包大揽了过来,并将晚饭地点定在了自已的宿舍。
趁着江铃在宿舍的小厨房忙碌的这段时间,青兰回到自已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北辰和林海平则在客厅闲聊。这三个连干性子和兴趣说是毫无关系倒是有些夸张,但也能称得上关系寥寥:林海平和大部分聊着聊着就聊到未来大势、高屋建瓴的战士们一样,只不过他更倾向于关注一些细枝末节,此外,他还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在关系好的同级面前,会变得很直率,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点在开拓者分队组建后,变得越发明显;江铃虽然投身行伍,但是女儿身还是决定了她的一些女孩家的爱好;在二者的衬托下,北辰逐渐变成了不怎么说话的角色,大部分时候在扮演一个倾听者或者防止话题跑偏的角色。
“……就像我说的,这些地方如果不调整的话,对未来的影响会非常大……”
坐在沙发上的林海平已经进入了状态,开始对一些问题提出自已的看法,而北辰则是微微前倾着身体,将茶壶里刚泡好的安神茶倒入准备好的水杯之中。青兰在收拾好房间后也来到了客厅,但是看到林北二人“相谈甚欢”,就转身走向几米外的厨房,准备给江铃帮忙。当然,最后被江铃婉拒了。
当厨房里的噪声逐渐平息,江铃端着做好的饭菜来到客厅,林北停止交谈,缩在一旁角落里的青兰也围了过来。
“江铃姐姐,你做饭好香啊!”
“兰妹说话就是好听!不像这俩呆瓜,好话都不会说一句。”
对于江铃带着几分恶意的目光,林北二人互看一眼,然后各自朝江铃赔了个笑脸。
林海平对于吃饭这件事没什么特殊追求,食堂的饭菜、野战干粮、自已做的小灶,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因此没有对江铃的饭菜发表评论;至于北辰,吃惯了青兰的小灶后,江铃的厨艺确实没有什么能惊艳到她的地方。
晚饭在四个人的说笑中进行着,在关心青兰的学业和在学校生活方面,江铃相比北辰更像一个姐姐。
饭后,北辰很熟练的将桌面收拾干净,刷碗去了,江铃和青兰在一旁小声聊着什么,林海平感觉自已此时显得有些多余。
“那我先回分队了,今晚点名也没什么事,你俩就不用去了,在这陪着青兰小妹吧。”
“那就多谢林队长了。”
江铃笑着朝林海平摆了摆手,以示感谢。
“等下,海平哥哥。”青兰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林海平,“你们明天训练吗?”
“明天周末,不训练,有事情吗?”
“我想去看看你们训练。”
对于青兰的提议,林海平微微抬头,托起下巴思考了起来。在蓬莱基地,学生们趁着假期到部队参观是很常见的事情,负责内卫的营区甚至有专门的假期实习岗位,对于一些有意愿入伍且年龄等条件合适的,外派机动中队也会组织一到两次的集中参观。不过这些部队都是经由会议中心和指挥中心授权的,而他们这支新组建的分队,并没有明确拿到向大众开放参观的授权,接受参观这种事,不在林海平自行定夺的范围内,甚至分队的党支部也不行。
“不好意思啊,我们单位是新组建的,现在没有承接参观的授权,所以恐怕不行。”林海平看着有几分失落的青兰,俯下身子微笑着说道,“不过,我会去问问的,如果得到肯定的答复了,我会来告诉你的。”
“那就谢谢海平哥哥了。”
青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站在门口向离开的林海平告别。
林海平走后,北辰也收拾完了厨房,回到了客厅。和江铃寒暄几句后,北辰便带着青兰从江铃的宿舍移步到了对门的自已宿舍。
一个祥和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吗?
“你演的有些过劲了,林海平现在必然在怀疑你。”
“我知道,但是相比继续让他顺着原来的想法怀疑下去,不如多给他几个怀疑的方向。”
青兰双手抱膝,靠在北辰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北辰的手掌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
“对于江铃,你有什么想法,信得过吗?”
“她还没有完全掌握好自已的能力,起码在感知这方面还没有。不然你不是改造人这点早就暴露了。”
“会不会是她在刻意假装没有发现。”
青兰摇了摇头,但现在的姿势让这个动作看来像是一只猫猫在向着人类撒娇。
得到了青兰的确认,北辰便不再怀疑。
“兰,我想趁这段时间开始行动了,你怎么样?可以吗?”
“没问题。”
“好。”
一段时间的沉寂后,青兰突然起身,离开了北辰的怀抱。北辰张开双臂,轻轻的将转过身刚刚抬起胳膊的青兰再次搂入怀中。
“你就不问问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我相信你。”
“就算相信,说出也会有奇效哦。”
“那,你在学校的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当北辰顺着青兰的意思问出了青兰想要的问题后,青兰却不再言语,只是紧紧的抱住北辰的脖子,将脸埋在北辰脖颈间的发丝之中。青兰降生至今不过短短几年,但是北辰已经记不清她们二人却一同出生入死过多少次了。二人间的心思,已然不用明说。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
北辰轻轻拍抚青兰的后背,抬头看向窗户黯淡的“星空”。
“我过得很好,但是……”青兰加重了几分搂住北辰的力道,“但是,我还是想和辰姐在一起。”
北辰维持着手上的动作,安抚怀里的人。
“今晚,我抱着你睡吧。”
“嗯!”
一抹淡淡的模拟月光从窗外洒入,按照蓬莱基地的说法,今天是农历十五,每个月月亮最亮的日子。月光之下,北辰侧卧着,撑起半个身子,银白色的长发披洒在肩上,在她身旁,灰发的少女同样侧躺。青兰的个头和面颊在女生中说不上娇小可爱,甚至比大部分“同龄人”要高大,但是和北辰比起来,仍显得是小小的一只。
青兰的眼角带有一抹泪痕,杏唇微张,轻柔的呼吸带动隆起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双手则紧紧握着北辰的一只手,就像是在害怕北辰突然抽手离她而去。
北辰的嘴唇嗡动,口中微微念着什么。
“……等我找到真相,一切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