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画画老师
离开前他拿走了画到一半的小晚的画像，怒不可遏的小海直勾勾的盯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放开了已经吓坏了的林小晚。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但是小晚，你以后千万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屋，这样子很危险。”
“你说过了，我都记着，但是书文不是陌生人，他给顾老板做事，他还教学生画画。”
“那又如何，坏人都会伪装的很好，然后来迷惑你。”
“他要迷惑我什么呀，我什么都没有，我眼睛还看不见。”
“你……”小海被她这句话气的语无伦次起来，“你好天真啊！你真把天底下所有人都当好人吗？”
“因为你不认识他，如果你跟他接触了你会发现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我怎么可能把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当好人？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这世上确实有那样的好人在，但是，我……”他急的原地打转，最后挠着头下决心开口说，“我无法看到有人接近你，而且还是那么近的抱着你。”
小晚站在原地，轻轻的握着刚才被小海捏痛的手腕，阳光还是像刚才一样照在身上，可是此时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小海，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我怕你吃亏你明白吗？”
“我愿意用生命打赌，书文的出现，一定和我哥有关。”她说的那么认真，就好像她看见过什么似的，只可惜面前的小海无法认同。
“你又在异想天开了，他们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他和你哥一点也不像，你怎么可以把他当做你哥呢？”
“我知道他不是，但是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如果我哥在，他也一定不会反对我们来往的。”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真是急死我了！”他重重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散落在地上的炭笔就像在嘲笑他似的，让他心里火烧火燎。
“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吗？小海……”他放下手，望着林小晚祈求般的目光，“不管我遇到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他们破坏我们之间的友情，你是我此生不换的朋友，所以，请你相信我，就这一次，好不好？”
他真的没办法答应她不去怀疑，可是面对她如此真挚的目光他又无法拒绝，单纯而固执的小海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内心万般挣扎和焦灼。
时间就在这奇怪的安静中一点点过去，眼看再不说话气氛就会显得尴尬，于是小海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就先这么着吧，如果他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答应你。”她爽快的伸出小指。
“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好，没问题。”
“真拿你没办法。”
“谁叫你是我好朋友呢？”
“傻丫头。”
“诶，你是不是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味了。”
“我妈包了很多饺子让我给你送来，有荠菜馅和猪肉白菜馅，我给你放柜子里吧。”
“你今天不上班吗？”
“上啊，这就要走了。”
“那你快去吧，饺子我自己来放，改天我要好好谢谢阿姨。”
“谁要你谢了，你好好的就好。”他还是把两碗饺子替她放进柜子，离开时还不忘提醒一句天热了饺子要尽快吃。
等他走后，小晚又回到倒着的画架前，自个儿摸索着将画架抬起，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支笔，模仿着刚才书文教她的样子，慢慢的在纸上来回画着，感受着打开的窗户吹来阵阵暖风，舒服极了。
知道今天是莫老师来教弟弟画画的日子，梦音早早就换上了昨天才新裁好的裙子，坐在钢琴前翘首企盼练着新曲，惹得八岁的弟弟一个劲起哄：“只要莫老师来家里，姐姐就装模作样的弹琴，老师要是不来，钢琴摆一年都不会有人碰。”梦音瞪了他一眼，又怪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浅笑，弟弟说的没错，这钢琴确实有几分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老师而弹的。
一如往常，这位年轻的画画老师走过客厅不忘礼貌的同坐在钢琴前的梦音微微颔首，她略微转过身看他，双目炙热却又保持着一种姑娘家的矜持，心跳得就像擂鼓似的，她自己都能听见。
随后他又朝弟弟的房间走去，即使天再热，他始终是一身整洁的衬衫西裤，没有一丝汗水，他走路也很轻，拖鞋与地板发出的轻微碰撞，挠的她的心直痒痒。他每次都来一个半小时，前半个小时会跟弟弟讲课，后一个小时就看弟弟画画，时而指出一些问题。这个时候梦音就会守在窗户边看着，看他仔仔细细的说着美术的每一个细节，看他拿笔的样子，教弟弟时一丝不苟的眼神，即使顽劣的弟弟在纸上随意乱画，他也不会生气，他似乎是一个没有情绪的雕塑，也正因为如此，梦音才会对他产生种种好奇，想看一下教书背后的莫书文，究竟是什么样子。就这样从去年夏天一直到今年春天，她观察了他好几个月，始终看不穿他有丝毫破绽，而他们之间也只说过一句话，是母亲外出前托她告诉他的，让他留在家里吃晚饭，当时莫书文正在整理画纸，听到梦音这么一问，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了句改天吧，便再无下文。
她多想和他吃顿饭，就算喝杯茶也好，聊聊天，说说电影，说说文学，她很想这么做，甚至在脑海里演绎过好几遍，可惜他总是那么专注的教弟弟画画，上完课就背着一沓书本匆匆离开，根本插不上话。
她假装起身倒茶，经过弟弟房间的时候放慢脚步往里偷看，殊不知弟弟似乎刚和他说了什么，正巧他往外一张望，就看到了落荒而逃的梦音。其实她没有走很远，只是满脸羞红的靠在墙边，皱眉细细倾听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
“我说的对吧，我姐胆子太小，想学画画也不敢跟老师说，只能躲在门外偷听，还假装倒水，每次老师来上课，家里的热水喝的特别快！”
这个讨厌的乐乐，总是胡说八道，梦音咬着嘴唇，羞得头也抬不起来，完全不知道乐乐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也想画画吗？”
“不然怎么老是躲在外面偷看咱们呢？莫老师，以后可以让我姐进来和咱们一起上课吗？”
“你问问她吧，如果她想学的话我可以教她。”
“太棒了！姐——姐——”乐乐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我知道你在那边，别躲着了，老师说，要学画画的话就进来呗。”
此时站在门外的梦音紧紧捏着水杯，又急又气，正要蒙头逃走，乐乐突然跑了出来将她逮个正着。“老师说了，让你进去一起学，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你，你怎么那么多事，你学来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谁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问老师课讲的好吗，老师画画好吗，老师除了画画还喜欢什么，喏，老师现在就在里面，请你进去。”
“你怎么那么讨厌。你快进去，别让莫老师等久了。”
“你呢？”
“我什么我，我要去练琴了，再见！”
说完她又红着脸头也不回的走到客厅，在钢琴椅上一屁股坐下，急切的弹起曲子来，以掩盖此刻焦躁不安的心。
可渐渐的她又有点后悔了，如若刚才听了老师的话进去和他们一起画画，那此时和她面对面的就不是无聊的琴谱，而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下课他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特意走到正在练琴的梦音跟前，那是数月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你想学画画？”
她急急的起身，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又点头，不知回答什么，总之心跳就快要停止了。
“你以前学过吗？”
“没、没有。”她回答的很轻，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如果你想画画，以后就跟咱们一起上课吧，我下次会带一些基础的课本过来，乐乐画画的时候我就可以教你了。”
“真的可以吗？不麻烦吗？”
“不会。”
“画画，很难吗？”
“那么难的曲谱你都看得懂，画画比弹琴简单多了。”
得到莫老师的夸赞，她开心的竟有些飘飘然了，直到他和她道别后离开，她依然沉浸在这段短暂而又温馨的对话里。他说话是那么斯文，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书卷气，然而他又与那些迂腐的读书人截然不同，他的言行里透露着不凡的气质，她不相信他只是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在他戒备森严的外壳之下，一定有一颗热烈的赤子之心。
只可惜在莫书文的眼里，她只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富家小姐，一个穿着美丽衣裳的洋娃娃。
从学生家里出来走了不到十分钟，他就在林荫小道旁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他提了提背包，朝轿车走去，同时轿车的门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的是他母亲。
他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母亲对他的思念溢于言表。
“听小苒说你在这里做家教，我就过来等你了。”
“你等了多久？”
“就一会，上车吧？”似乎带着商量的语气，她担心儿子会反感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到访，虽然她心里清楚，即使书文心里是反对的，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姐回来了？”
“所以我才过来接你回家吃饭，陈妈都准备一下午了，烧了好多你爱吃的，跟妈回去，妈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爸也成天念叨你呢。”
“他念叨什么？”
“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爸……”她边说边脱下书文肩上的包，顺水推舟的把儿子推上车，“什么也别说了，跟妈回家，你姐也很久没见你了。你们两个啊，没一个让妈省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