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鬼城
这世上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那些地方被划归为禁地,生人勿进。如果不小心闯了进去,那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知道。
…………
最近大家似乎都很忙,茶馆里讲故事的人都少了许多。
当店里的小妹无聊到跟我大眼对小眼时,她笑嘻嘻开口说话了:“沉鱼姐,要不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看你都在打瞌睡了。”
“好啊!”一听她要讲故事,我立马精神了。
小妹坐到茶台边,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装模作样,还挺有些可爱。
她要讲的故事是从别处听来的,真假不知。
她说“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搞的还挺正式,我有些失笑。
…………
故事的发生时间不详,反正就是古代吧。
说是一座大山里散落着几个村子,每个村子之间要是想串门儿的话,大概得走半个时辰的山路吧。
那个时候的人们,特别是住在村里的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根本没有夜生活。
呃,不对,还是有一些的,懂得都懂哈……
但,凡事都有例外。
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正常人,就有日出而息,日入而作的不正常的人。就比如本故事的主角,一个偷鸡摸狗,好赌成性的泼皮无赖。
泼皮无赖姓胡,叫胡子龙,取望子成龙之意,是家中幼子,单从名字就看得出他爹对他的期望还是挺高的。可惜望子成龙的爹死的早,胡子龙没人能管就变成了胡子虫。
也不知道是村里谁第一个叫他胡子虫的,后来大家也都这么叫。开始胡子龙还不许别人这么叫他,时间长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胡子虫好堵,家里老娘管不住,二十好几了都说不上个媳妇,毕竟谁家也不愿把姑娘嫁给他这种人。刚好他也是对赌以外的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所以有没有媳妇他也不在意。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大山里的其他几个村子也有和他一样的泼皮无赖,臭味相投的几人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朋友。
既然是臭味相投,那肯定是有共同爱好的,赌便是其中之一。
几人经常相约去镇上的赌坊,赢了就喝点小酒吃点好菜,输了就偷鸡摸狗被人追(打)杀(骂)。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惬意。
有天晚上,胡子虫又朝镇上赶去,他和其他几个泼皮约好了去赌坊,想摸几把赢点酒菜钱。
那时候的天空是没被污染过的,月亮又大又圆,照的路上亮堂堂。
胡子虫低头赶路,脚步匆匆,生怕去晚了钱全被别人赢走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了前面一片灯火通明,那地方看着像个城镇模样。可他心里很清楚,那不是他要去的镇子,那个镇子没这么大也没这么繁华。
胡子虫有些纳闷,这是什么地方?他肯定这周围没有这个地方,那这凭空出现的城镇是哪里?难不成是座鬼城?
他有些好奇,也有些吃惊,却唯独没有害怕。
也是,像他这样无权无势又身无几文的三无泼皮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人家还能看上他这个人,给绑了去做个上门女婿?
胡子虫不仅泼皮,胆子还大。他都想到这里有可能是座鬼城了,却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他倒是想要去看看鬼城长什么样,以后好跟别人吹嘘。如果鬼城里有赌坊就好了,他还能跟鬼赌几把,也不枉别人送他的“赌鬼”两个字。
不得不说,赌鬼就是赌鬼,跟鬼赌钱的事情都能被他想的那么兴奋。
走到城门口时,胡子虫看到有两个穿着布衣短打的人在守门。
门口陆陆续续有许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在进进出出。那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长的都很奇怪。虽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但那五官合在一起就说不出的怪异,粗看不觉得,细看总觉得跟普通人的五官长的不太一样。
他也没在意,既然都想到了是座鬼城,那来这里的是些什么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不是鬼魂就是精怪呗。
胡子虫无所谓,他的最终目的是看看城里有没有赌坊,有就摸几把,没有看看就撤。
当他大摇大摆走到城门口时,被那两个守城门的人拦住了。
问:“生人?”
答:“生人。”
“这个地方生人勿进,赶紧走。”守门人语气不善。
“凭什么?”胡子虫梗着脖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随便进。”那俩守门的估计也是没见过这么莽的人,都有些无语。
“顶多也就是个鬼城,怎么就不敢进了。”胡子虫无所畏惧,甚至有些不耐烦。
“你确定要进?”
那俩守门的看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也就不坚持赶他走了,只是例行公事般最后再确认一下。反正之前也不是没有生人进去过,那些有大本事的人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们也都习惯了。
“确定要进”胡子虫边说边大踏步越过守门人进了城。
城里确实热闹,比镇上热闹多了。
路边的小摊上摆着他没见过的东西;各种店铺大开着门招揽生意;酒楼里一阵阵的酒菜香味直往鼻孔里钻;还有那些或站在门口,或倚在窗边的姑娘们挥着手绢朝路上的人们抛着媚眼儿……
胡子虫觉得自已都看不过来了,只怪爹妈当初没多给他生几只眼。
正在他眼花缭乱之际,眼睛瞟到了一个地方,仔细一看胡子虫就走不动道了。
那是一座两层高的房子,里面有多大不知道,不过单看门脸就知道肯定小不了,门口屋檐下挂着一面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这种地方胡子虫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赌坊吗。
快步走上前,透过门口他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大厅里摆着好多桌子,整个桌子都围满了人,看不见桌上的情景。用脚都想得到,桌上肯定摆满了银钱。
胡子虫兴奋了,他终于找到了鬼赌钱的地方。
大厅里熙熙攘攘全是人,也可能全都不是人。可他管不着,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去摸两把。
凑到一张桌前,他定睛一看,是推牌九的。他也不管有没有撞到人,拼命往里挤,好不容易挤进去后,他呆住了。桌面上全是一堆一堆的银锭子,晃的人眼花,想到兜里那几个铜板他不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那坐庄的人看到他也吃了一惊。
“生人”?
胡子虫烦躁了,“生人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哥打算拿什么下注啊?”庄家斜眼打量了一下胡子虫,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气氛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胡子虫,场面一度尴尬。
“除了银锭子,还有什么可以下注?”胡子虫脸皮厚,他忽视了别人的眼光,看着庄家问道。
“什么都可以,胳膊,腿,甚至是你的命。”庄家云淡风轻地回答,丝毫不觉得自已说的话有多骇人。
胡子虫初听到这话也没惊慌,反正镇上赌坊里的人也经常说要卸他一只胳膊一条腿,追债追烦了的时候说要要了他的狗命也是常事。
“那就赌我一只胳膊吧”,赌徒心态让他觉得自已不一定会输。
“不够”,庄家开口,“你看看桌面上的银钱,一只胳膊不够,再加上一条腿。愿意就下注,不愿意就走远点。”
胡子虫想了想,虽觉得这赌注有点大,但还是狠了狠心点头答应,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一局结束,胡子虫运气不错。于是第二局,第三局……
就这样你来我往,几局以后胡子虫面前空了,他又回到了需要用胳膊腿或者是命来下注的境地。
“最后一局,赢了走出去,输了跑出去”,胡子虫心里想着,反正他没打算真把自已什么部位就在这里。
“再来!”他喊。
“再来可就只能用命下注咯”,庄家的笑容开始诡异,可惜胡子虫没看见。
最后一局,胡子虫输了。他本就有心理准备,所以结果一出来他扭头就想跑。只是他刚才赌的太专注,完全没发现他的身边围满了看他这个敢在鬼城赌钱的生人的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
他想跑,可是路被堵住了,门口就在前面,可惜他过不去。
被抓住的瞬间,胡子虫后悔了,他怎么就赌胆包天进了这里。不,他怎么就狗胆包天进了这座城。
就在他以为自已小命不保时,大门口进来一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对眼睛亮的发光。
那人进门时所有人都闭了嘴,刚还吵吵嚷嚷的大厅里针落可闻,就连庄家都暂时松开了抓着胡子虫的手。
“您老怎么来了?”庄家谄媚地笑着迎上去招呼那个络腮胡。
“我来找人的,找他”。络腮胡指着胡子虫说,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
庄家有些不愿意。
“他一个生人闯进这里,这要是放他出去,怕是要出乱子。”
“我带他出去的,那自然是会让他闭嘴,今晚当他没来过,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络腮胡好似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您老担保,我自然是没意见,只是今后若有麻烦,还请您老一定出手相帮”。
看出了络腮胡的不耐烦,庄家不敢再多说,他将胡子虫往前一推就送到了络腮胡跟前。
看了一眼胡子虫,络腮胡说了句“走吧”,然后转身出了赌坊。胡子虫赶紧跟上,生怕晚了又被庄家抓回去。
络腮胡脚步不停地朝城门口走去,路上的人看到他都立刻退到两边,将中间的大路让出来,就差没跪着恭送了,那架势就跟皇帝出游一样。
到了城门口,那两个守门人站在一起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络腮胡瞥了他们一眼,只说句“下不为例”,那两人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出了城门,络腮胡大手一挥,整座城就消失了。没有了灯火通明,只剩下月光照着胡子虫眼前的荒山和脚下的路。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络腮胡终于对胡子虫说了第一句话。
“如果你不是童子身,今晚你就出不来了”,第二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消除你今晚的记忆”,第三句。
总共三句话,句句都说的没有感情。
“我能问那是什么地方吗?”胡子虫好奇。
“鬼城,里面没有一个活人,不是死人就是精怪,胆子还挺大,适合跟我走。”
络腮胡的语气终于有了点变化。
“跟你走好玩儿吗?酒肉能管饱吗?”胡子虫问。
“好不好玩儿不知道,但肯定刺激,你胆子大应该能适应。酒肉不说顿顿有,但不让你饿肚子还是可以的”。络腮胡也不骗他,实话实说。
“那行,我跟你走,反正家中老娘有兄嫂照顾,我不在他们还舒坦点”。胡子虫对自已的定位还是挺准的。
胡子虫带着络腮胡回了村子,他要跟老娘告个别。
第二天一早,胡子虫就跟着络腮胡走了。从此,村子里少了一个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络腮胡身边多了一个鞍前马后的青年跟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