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学期放假后,没有家教可做,就去附近工厂做临时工,其他什么搬运的、发广告的、帮快递老板分发快递的······只要得钱,什么都做。一个假期也积存得近千元,临近开学才回来。回来时给爷爷买回两瓶消咳喘,给奶奶买一瓶胃舒平。一回到家,放下背包给奶奶一瓶胃舒平就往外走去。奶奶问他又去哪?他说去旧屋。奶奶告诉他旧屋没有人了。
他说:“不是还有爷爷吗?”
“爷爷过世了。” “什么?爷爷过世了?”杨军不相信自己耳朵,重复再问一次。
奶奶接着说:“是五月初六去世,我们怕影响你学习,没告诉你。”
“爷爷过世都不告知我。我读这书还有什么用?”说完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久很伤心,直到全家人都劝说他,他才停下来。
当晚杨军喊杨勇去旧屋,要杨勇如实告诉他爷爷过世的经过,和爸爸妈妈怎样筹钱给他读书情况,杨勇都一一如实告诉他。
杨勇如实把家中情况告诉杨军后,杨军睡不着觉了,翻来复去。心想:才去读两年书,回来就不见爷爷了。爷爷是见我读书要钱多,舍不得吃,营养不够,病情加重死去的。现在爸爸妈妈都比以前衰老消瘦得多,特别是爸爸,六七月大热天,还去瑶山挑姜回来卖,要钱回来送我们读书。一天挑着重担,汗流浃背地爬坡,困了也不舍得歇一歇,总想赶早回来卖姜要钱。这样超负荷运行能支持多久?机器人都有停下的时侯,何况是人,能不累吗?一旦父母倒下,读书回来见不到父母,我们读这书还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杨军决定不去上学,在家跟爸爸妈妈做工。
第二天早上,文中正吃早餐,杨军拿着一扎钞票向爸爸走来。
文中感到奇怪:昨天才回来的,怎么今天又拿钱去哪里。便问:“阿军,昨天才回,现在又拿钱急着去哪里?”
杨军上前把钱放在桌上说:“爸。你不用去瑶挑姜卖了,我假期打工得这一千元给你用。”
文中睁大眼睛呆看杨军片刻说:“你不拿钱去读书啦?”
“我不想去读书了。”杨军小声地说。
“讲什么,大声点!”文中几乎是吼叫起来。杨军更是害怕,但面对着父亲的吼叫,杨军只得多大声地重复着前句话:“我——不——想——读 ——书——了。”
“你怎么不去读书,我们父母没有钱给你读吗?你说吃得太苦了,我们多给钱给你做伙食。”文中温和地动员杨军说。
“不是伙食少,生活苦。反正就不想去读。”杨军解释说。
“那你想做什么?”文中阴沉着脸问。
“我不想去做什么,只想在家跟你们一起做工。”杨军壮着胆子说。
“你决定不读书了!”文中严厉地问。
“嗯!”杨军平静地点头回答。
“好的,你现在吃粥,等会儿,跟我去耙田。”
杨军就洗碗吃粥。
文中吃完粥,就去族里借了一头母牛,连牛兀和耙整套带来,把牛糸在门前大树下,牛兀和耙放在近牛的墙角下,就回家要潲喂牛,然后再回家喊杨军去耙岭边田。
杨军吃粥就换上做工穿的旧衣服,跟父亲文中到门前大树下,解开牛绳牵着牛,去墙角扛起耙和配套向岭边田走去。文中进牛栏牵出己喂饱的自家牛跟着去。
来到岭边田,文中见田里水少了点,就喊杨军放牛在岭边吃草,自己也放牛吃草。然后就去开田的进水口,再往水口上游沟里开水下来补充。最后坐在石头上抽烟,琢磨着怎样使扬军怕劳动转去学校读书。大约等了半个多钟头,田里水够了,文中就去断水沟的水,下来就塞田里进水口。然后就喊杨军牵牛到田里,指导扬军怎样套牛兀耙田,自己也套牛兀耙田。 奇怪的是他转给杨军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他并不指导杨军怎样耙田,只喊“走!”就对牛抽鞭,往前走。田水溅了杨军一身,幸好杨军平时见人 耙田多了也懂得些路数,也赶着牛快走。但姜还是老的辣,任凭他怎样赶牛,也被文中紧跟身后,将田水溅在身上,转一圈下来全身湿透。
到转第二圈就惨了,耙第二圈时,田里已耙成了泥浆。溅在身上已不是田水,而是泥浆了。随着圈数的增加,泥浆越来越浓,杨军觉得身上越来越重。最后使他气喘吁吁,汗流满面。耙完田,文中问他愿读书还是愿劳动。他不回答。文中就说你现在回去。
“下午我们来挑禾稿回去。”杨军扛耙回去后,杨文中转返回扛耙时喊道。杨军扛着耙,衣裤全溅着泥巴,活像个泥人。
杨军一回到家,衣裤全脱下,换上干净衣服。秀芝拿着杨军脱下溅满黄泥浆的衣裤,眼睛湿润了,默默地向河边走;杨勇见到哥哥这满身是黄泥巴,体会到父亲为送子女读书的良苦用心。
下午,杨军睡得正香,被文中催着起床去挑禾稿,他柔柔眼睛,睁开双眼,看着烈日照在裸露着地上闪着刺眼的白光,真有点望而生畏。但是害怕不得,一旦对父母说愿读书,就给父母增加不知多少的负担,促使父母早日衰老和死亡。想到这里,杨军立即起床,接过父亲替来的扁担和麻绳,顶着烈日跟父亲出工。
去到岭边田,文中就叫杨军把晒在岭脚的禾稿拖来归堆,他自己就捆禾稿。他叫杨军看着怎样捆,先给自己捆好一担,然后才给杨军捆。他给杨军捆时,故意没捆扎实让杨军挑。杨军挑回来一路打脱,打脱了文中也不理,照挑禾稿回家去。杨军只好自己重新捆,挑回去。可挑了一段路又打脱。打脱了又捆,再挑。再挑得几十步路,又打脱。如此反复,杨军被拆磨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可父亲文中见了,挑第二、笫三担也没有停下来帮他再捆好给他挑,更没有带来粥或水给他喝。直到太阳落山,他妈秀芝才带粥接他回去。来到时,杨军己精疲力尽。他妈递粥给他喝,杨军就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边喝粥、边看妈妈怎样把禾稿捆得扎实。秀芝捆好禾稿就说:“杨军,你辛苦了,你在后面慢慢走回去,我帮你挑回去。”说完就挑禾稿先走了。杨军觉得挑担辛苦,巴不得有人帮,也就不再说什么,在后面跟妈妈走回家。
吃完晚饭,杨勇就邀杨军到河边乘凉。来到河边树下,他们就各自坐在一块石头上乘凉。杨勇问杨军:“哥哥,今天爸爸为什么这样狠心整你?” “还不是逼我去读书。”杨军深有体会地说。
“那你就去读吧。”
“去读,家里负担不起呀,你看爸爸妈妈瘦成什么样子了?颧骨高了,腮帮凹了,头发花白了。我再去读,莫讲读大学,就是读高中毕业回来,恐怕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看也不会这么凶险的,克服困难,送一个人读可能会得,试试看。”“给你去读,我在家做工。”
“哥你读得书,你去读,我在家做工多少也供你读书。”
“你不去读书,爸爸不会对待我那样整你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去读就得了。”
“那就多谢你老弟了。”杨军说完,觉得疲倦,就回家休息了。
杨勇也去别处玩了。
第二天早上,杨军还在睡着,文中就到床前对杨军说:“你愿读书还是愿劳动?”杨军翻个身,没回答。
“愿劳动,今早就去耙河边田,下午挑河边田禾稿去岭上晒。”杨军心想:昨天是岭边挑下来,已整我够苦了,今天却要挑生禾稿到岭上,岂不非要我读书不可。读书就读书,这是昨晚和老弟商量好了的,今天回答你,特地给你个得意。”杨军想到这里,于是从牙蓬里挤出:“我——愿——读——书——了!”文中听到杨军讲愿读书,高兴得了不得,如同国民党特务审问革命者,当用刑后,革命者终于招供当叛徒感到痛快,然而不知己面临着第二个杨军到来。
杨勇拿秤和刀智胜外来老头打赌的事,小学时在校内传开,人们都说他脑子特别灵。读初中时他脑子灵的事迹也跟他传到了校园,班上同学都称他智多星,碰到什么问题总爱找他出主意。赢得了班上男同学的喜爱,也获得了女同学的爱慕。读初一时,杨勇听爸爸妈妈的话,在学校遵守纪律,听老师的话。虽然成绩不太好,但脑瓜子灵,老师对他还是满意的。自从第二学年开学前和哥哥杨军商量只让哥哥读书后,他认为反正不读书了,学多学少都一样,去北京上海晓得去晓得回就得了。因而放任自流,经常迟到旷课,老师经常到他家家访。在学校老师教育他,他不听;父母教育他要改正过来,他也点头满口答应,可过几天又旧病复发,学校和家长拿他没法。
一天,班上女同学张爱新和男同学在偏静处说几句话,被班主任黄老师捉去训话,硬说她和那男同学谈恋爱。其实她并不和那男同学谈恋爱,只是班上同学平时交际而己,老师硬要她承认和那男同学谈恋爱,她很不服气,要真的谈给她看,整治她一下。于是就找杨勇问计。当她找到杨勇,示意他到辟静处后,就迫不期待地说:“黄老师这个老女人,好象她以后总不嫁人,一见和男同学讲几句话,就说和男同学谈恋爱,其实我并不亲爱他,我亲爱的人是你。”女同学张爱新说着用食指点一下杨勇的额头。接着又说:“智多星,你帮我出计谋整治她一下。”杨勇听了张爱新同学的诉说,用手在额头上往上拂,挠挠两下,思索片刻就说:“我旧屋没人住,前几天我又拿有几斤米放在里面,我们跑到旧屋躲几天,给她打电话问家长,家长又找他要人。到时她急得坐立不安,我们却享受快乐。”杨勇这一计谋很合她心水,于是她拍手说:“这计真妙,马上实施。”不过考虑到保密,杨勇还是特地交待她到水环村,要保持一定距离跟他走,若有人问就说找亲戚的。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找理由,骗过门卫,走出校园,乘车奔向水环村。
到了水环村,下车后杨勇就直接向旧屋走去,这个女同学装着东张西望,等杨勇走离一定距离,才跟背杨勇走去。到巷口转弯时杨勇就等一下,让她见到自己时,才又往前走。一会儿就回到了旧屋。杨勇到了旧屋见巷道没人走动,就动作敏捷爬上围墙,进入旧屋。女同学张爱新见巷道没人影,也跟着爬上去。可杨勇跳上去抓的是内墙干坭。这个女同学笨手笨脚,跳上去只抓着的是浮泥,下了几天雨,浮泥被水泡成浠泥,一抓就脱落,手勾不住墙,人就滑落跌在地上。这时刚好有个挑水的村妇路过巷口,听见滑落跌倒的声音,扭头一看竟是刚才距离杨勇百多米跟踪扬勇走的女学生。一见便知是杨勇带女同学回来,脱口而出:“有其父,必有其子,读书带媳妇!”这村妇这么一讲,听到说“读书带媳妇”这话,人们都希奇地跑来看热闹。一传十,十传百,几乎附近的人都跑来看个究竟。自然也有人传话给文中和秀芝,要他们请车拖媳妇去医院治疗。“哪来的媳妇?”文中和秀芝感到奇怪,但传话的人说是杨勇带回来的,不管怎样,作为杨勇父母总得负责医治。于是文中和秀芝回家放下锄头,就急奔旧屋看“媳妇”。赶到时,这女同学还倦缩在地上,杨勇己把旧屋大门打开,出来保卫女同学,不让人动她。秀芝前去拉这个女同学说:“姑娘,痛不痛?” 女同学不理。围观的人说:“这是杨勇的妈妈。”这时张爱新同学才站起来扭扭身子说:“刚才是痛点,现在没有事了。”其实也不太痛,只是只想不给人看到脸面而倦缩。说完做出正常行走的样子。
“姑娘,没有事就跟我回家去。”于是姑娘跟秀芝回去。
文中喊杨勇关好旧屋。
杨勇关好旧屋也跟着爸爸回去。围观的人也跟着走散各自回家了。
秀芝带女同学回到新屋,就安顿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量米煮饭;文中和杨勇回来,文中吩咐杨勇烧水准备杀鸡,自己就去菜园捉鸡回来杀。 杨勇奶奶补衣服线用完了,便喊:“阿勇阿勇,帮我穿针。”女同学张爱新便说:“阿奶阿奶,莫喊了,我帮你穿针。”张爱新说着来到奶奶身边坐下,帮奶奶穿针。
穿好针,奶奶边补衣服边和张爱新说:“姑娘,你是哪村人?”
“南河街人。”
“姓什么?”
“姓张。”
“是立早章还是弓长张?”
“弓长张。”
“莫罗嗦,她是阿勇同学。你以为——”秀芝打断老人的话向女同学解释说:“老人罗嗦,总爱问这问那的。”
“老人是爱问的,我奶也一样。”
秀芝这样一说,老人不在说话了,女同学只好静下来看电视。
忙碌了一阵子,终于开饭了。吃完饭后,文中问女同学叫什么名字?班主任叫什么名字?家里电话号码怎样?女同学一一告诉了他。文中知道 后,就去供销点去给学校打电话,告知女同学张爱新跟杨勇私奔水环村,现住在他家里,明早她家里没人领她回去,我就连杨勇一起送去学校。文中给学校打完电话后,又给女同学张爱新家打电话。接电话是张爱新的父亲,他向文中抱歉说自己平时管教不严,致使小小年纪在学校读书就和同学谈恋爱,给你带来麻烦。文中更抱歉地说自己对儿子管教不严,竟敢带女同学回家,幸亏被人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文中讲到这里,对方决定明早亲自领回去教育,教育好了再送去学校。文中听了也作出这样的承诺。当该睡眠时,文中特别交代说:“秀芝,你带女同学去睡。我跟杨勇睡。奶奶也该去睡了。”文中说完就关电视,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女同学张爱新父亲开三马车来接她回去教育。张爱新被父亲接回去后,吃过早饭,文中就把杨勇从寝室叫到院厅,让他站在院厅中央,严厉地问:“杨勇!你知道我们父母整天拼命做工、是为了什么的?” “是为送我和哥哥读书。”
“既然晓得辛辛苦苦挣钱送你们读书,为什么在学校不正经读书,和同学谈恋爱?”
“那你们呢?”杨勇反问道。
“我们哪样!你说!”杨勇这一反问,问到了文中的痛处,顿时暴跳如雷,奔向墙角想拿扁担敲杨勇。杨勇见势转身往外跑,文中拿扁担紧追不放,秀芝见此情景,马上从厨房出来拦住文中说:“你追打他总不想想,他害怕你不敢回家,你到哪里找?”
文中语塞,停止了追击。
杨勇听见追击脚步声停止,也停下来扭头看着父母气喘吁吁地说:“你们——读书——也谈!你们——以为我——没晓得!你们谈得——我谈不得!岂有此理!”杨勇仍愤愤地说。
秀芝说服文中不去追后,走到杨勇身边说:“你爸气还旺盛,你就先去旧屋躲躲,中午我给你送饭去。等你爸气消了,我去接你回来。”杨勇听妈这一说,转身向旧屋走去。秀芝也转身回屋。
当晚,文中在秀芝的开导和劝说下,气己消了。吃晚饭时,文中不再训斥杨勇,而是心平气和地动员他明早转去学校读书。可杨勇就是坚持不去,无奈,只好急病乱投医,搬来了古代《神童诗》的话:“君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教育他,谁知一讲出口,他就大声地接着说:“老子不种田,文章值卵毛。”
“值卵毛,人家还讲‘学而优则仕’吗?”
“什么‘学而优则仕,’‘人人读书当官去,剩下禾苗哪个栽?’”
杨勇这一说,更惹得文中气起,板着面孔问杨勇:“你是想读书还是想种田。”
杨勇坚决地说:“想科学种田!”
“不管科不科学,总之是种田!明天你就去耙河边田,然后种田!”
第二天早上,文中在族中借了一头大水牯和它的耙田配套,把大水牯糸在大门外树干上,把耙田配套搁在墙角边,就回去要切成细小的干红薯腾伴米糠喂大水牯。喂了大水牯,又回去喂自家的母牛,然后才回家吃早餐。吃完早餐,文中在自家牛栏牵出母牛,在门边拿出耙田配套交给杨勇,给他牵牛扛耙去河边田耙田,自己就去大门外牵大水牯扛耙跟着去。到了河边田,田里水多了点。文中把牛牵到田中,套上耙配套,喊声“哦!”把耙插下深土,就去开排水口。开好排水口,打算等耙到排水口,再塞排水口。就喊杨勇牵牛扛耙到田的上头,他跟着赶到田上头,给杨勇装好耙田配套,给杨勇做个耙田示范,交代杨勇一些耙田事项,就给杨勇自己耙了。杨勇耙到田中间,文中就抽起耙,扬起鞭,大水牯就向前奔了。文中来个大转弯,跟在杨勇背后。赶上杨勇背后后,文中又扬鞭赶牛。大水牯扬蹄快走,泥水溅了杨勇一身,再扬一鞭,泥水溅湿了杨勇一身,牛头架在杨勇头上了,牛停住了脚步。文中侧头一看,顿时冷汗直标:牛头架在杨勇头上,牛不停步就要踩死杨勇了;杨勇不像杨军那样我赶牛他也赶牛,而是我赶牛,他不赶牛,以示不怕我整杨军的办法整治他;本来认为杨勇多牛过杨军,借用瞪眼逼人的大水牯震慑他,使他也象杨军一样向他求饶愿去读书了,谁知牛头架到他头上,他也不赶牛快跑,仍度着方步耙田,任由我在背后赶牛催他,这换单不换药明显行不通了;可这换单又该换什么药呢?一时还想不出。文中换单一时想不出该换什么药,只好在耙田上停止一下对杨勇的整治,就着杨勇度着方步耙田。下午去河边田种田,文中安排杨勇跟他妈面对黄土背朝天地种田,自己挑秧,以为给他种田腰酸背痛受不了愿读书。吃晚饭时,动员他去读书,他仍然坚持说:“愿在家种田!”父母真拿他没办法。
晚上睡觉时,文中和秀芝共同想办法要杨勇愿去读书,但总想不出好办法,秀芝说:“人说老鹰生三个仔,就有一个成遥鹰,想不到我们生两个仔就有一个成遥鹰。阿勇脑子特别灵,就生他在石板上,我看也能活得着,我们怎能制伏得他。”最后只好想他不去读书时怎样不致于使他变坏。文中说杨勇属于顽童,处理不好会跟社会上流氓烂仔来往,被人利用干坏事,给社会带来坏影响,不能丢了不管,应该引导他去做什么事。讲到这里,秀芝回想起杨勇拿秤打赌的事,笑吟吟地说:“就给他拿秤卖菜,引导他向做生意方面发展,你看行不?” “既然引导他向做生意方面发展,就要教他哪样既做得生意,又不致于犯法,这事费我们琢磨。”
“是得细心琢磨!”秀芝也有同感。夫妻同心,不再言语,同在琢磨。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文中拿100元小票递给杨勇说:“你不愿读书就去卖菜。不要太嫩的菜来卖,因为太嫩的菜是人家刚杀虫的,要这样的菜卖给人家,人家吃了中毒出事我们担当不起,还是卖些有虫眼的菜为好;做生意有几大本钱就做几大本钱的生意,不要借钱和贷款做大生意,一旦亏本,欠债难还;不借钱和贷款做生意,亏本了,当着以前白做,转从卖菜等小生意做起,资金积累多了再做力所能及的大生意。记住了吗?”\t“记住了!”杨勇点头答应着。
当天杨勇在村里找有菜卖的农户联糸好,第二天一早就要菜回来卖给他。
第二天早上,杨勇在村里买得的几十斤菜用单车拖到南河街,在人家卖菜的地方,找个空闲的位子把菜放下摆摊。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在场卖菜人的关注。其中最为关注是一个少女。
少女是近南河街的乡下人,来南河街卖菜己有一年多,整天和卖菜老人在一起,听老人讲和媳妇争吵的、孙调皮捣蛋,听得很厌烦。加上不同般年纪没有共同语言,感到很孤独、寂寞。现在来了个小帅哥,有对说话了,何不欢欣鼓舞!当杨勇一摆好摊子,她就来了。
“青菜5角钱一斤,韭菜一元一斤,玻璃菜7角钱一斤……”少女看着杨勇摊上摆的菜一一报价。
杨勇见她如此热情帮他,感到卖菜遇到了知已,便问:“美女,你怎么也来卖菜?” “命苦呗!”接着向杨勇诉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读小学四年级时,父亲得病去世了,叔伯兄弟见她妈是寡妇不仅不帮助,还冷落欺负她家,她妈带着她和弟妹生活很艰难,就不让她读书了;不得读书后,在家跟妈妈做种黄豆、玉米之类轻活和喂鸡喂鸭等家务。后来觉得闷了,就来南河街卖菜。少女诉说完后就问杨勇:“帅哥你没有这么悲惨吧?”
杨勇对少女这一问,并不讲出真相,便编造着说:“你悲惨,我也是悲惨的。我爸妈生我两兄弟,没晓得爸妈总偏爱哥哥,只送哥哥读书,我初中读到半就不给读了,小小年纪就要我来街上卖菜争钱,你说苦不苦?”\t少女听后信以为真同情地说:“我们都是苦命人。同是苦命人,我们要同病相怜,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这就对了!”杨勇赞扬说。
少女得到杨勇赞扬后更加亲近了,杨勇摆好摊后,便去她的菜摊拿来一个装有大半瓶水瓶子说:“卖菜就要保持菜的新鲜,这就要时不时给菜淋水。最好拿个瓶子装水,瓶盖搞几个小眼,瓶子装满水,盖上瓶盖,用手把瓶子压点对着菜喷洒,菜就新鲜好卖了。”少女说完就给杨勇做个示范。
少女示范后,菜得喷水后魔术般地新鲜起来,乐得杨勇直笑。少女看着杨勇笑,也抿嘴跟着笑。笑后把喷菜瓶子放在杨勇菜摊上说:“这瓶子留给你用,我用另一个。”说完走开了。杨勇对她连说感谢。
临近中午时分,进入菜行买菜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没有人进入菜行买菜,菜行静悄悄的:有的呆坐着、更多的伏着打盹、也有的在附近找人唠家常。可一听到有人进入菜行问菜价,便都顿时振作起来:呆坐的,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菜摊;打盹的,坐正起来,准备着买菜人前来讨价还价;跨位跨行去唠家常的,急忙停止闲谈,回到自己的座位,迎接买菜人 前来。进入菜行买菜的人多了,菜行便热闹起来:我菜是淋尿的、放花生麸的,又环保又好吃,快来同我买;我菜是放农家肥的,没像放化肥有苦味,快来同我买;我菜没有虫害,鲜嫩可口,最有回头客,今天买了回去吃明天还会找我买。尽是黄婆买瓜自卖自夸。菜行里卖菜的人大都卖得菜,就只有杨勇摆的青菜人家看了就过边,再还看又被临近的菜摊主人说他菜有虫眼,老老的,拉了过去要同她买。杨勇知道自己青菜没人买,是买菜的人认为有虫眼是老菜。怎样才能使人爱买自己有虫眼的青菜呢?他把手从额前往头顶上拂,然后在头顶上挠挠两下,就挠出了计谋,于是自己哼着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县城有三怪,不吃家菜吃野菜。不送鸡鸭送红薯,虫眼青菜销得快。”
他这一哼,把买菜的人思绪吸引到他身上,就有个少妇走过来问他道:“这位小哥,怎么虫眼青菜销得快?”
杨勇向她解释说:“有菜就有虫来吃,有虫吃就有菜眼。没有菜虫眼,是刚杀虫不久拿来卖的,药效没过,人吃了会中毒死亡的,所以城里人讲环保,虫眼菜销得快。”
这少妇见杨勇讲得有道理,就同杨勇买虫眼青菜,其他买菜的人觉得杨勇讲的有通理,也都丢开鲜嫩青菜回原处,跑来抢买他的虫眼菜。气得卖鲜嫩青菜的人直翻白眼。
下午买菜的高峰一过,菜行里又静悄悄的。卖菜的老人又呆坐或打盹,只有少年、少女还精神旺盛,没有睡意,少女就找杨勇建议买朴克来打,杨勇当即同意。于是少女就把菜摊移到和杨勇菜摊并列,然后交代杨勇看菜摊,自己就去买朴克。
买来扑克少女洗牌时就对杨勇说:“我叫霍可爱,往后就叫我这个名字, 莫叫美女了。”
“个——个——爱?”
“不是个个爱,是霍元甲的霍,可以的可,喜爱的爱,哪是个个爱,其实我一生只爱一个。”
“你只爱谁?”杨勇好奇地问。
“这个还没定,定了才告诉你。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勇,姓杨的杨,勇敢的勇,今后就叫我这个名字,就莫叫我帅哥了。”
“记得,现在打牌,我先出三3带对4。”打起上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