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无基一介新人,擅自收下承乾宫的掌事大宫女,可不就是有染指承乾宫主位的意思嘛。
好家伙,在场宫嫔们看过来的眼神都变了。
顶着满宫众人看傻子般的目光,眉庄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这种事,不东窗事发还好,若叫人给揪出来做了文章,可就真的是一百张嘴也辩不明白了。
只念皇后看在自已和嬛儿是新人的份上,轻放她们二人一次。
“沈贵人抄宫规十遍,禁足一个月,莞常在禁足三个月,抄宫规三十遍,剥夺封号,降为答应。”最终的宣判出来了,眉庄甄嬛连缓了缓气。
“宫女崔槿汐,其心不明,剥夺承乾宫掌事宫女位分,打入浣衣局。”主座上的声音沉沉响起,皇后扶了扶额头,“本宫乏了。”
年世兰仍嫌不够,面色拉的老长,但皇后摆明了不想听她说话,她恨恨半晌,也只能甩袖而去,连拿深颜色的翡翠嘲讽皇后年纪大的事都忘了。
陵容看着远去的华妃,觉得夏常在真是好运。
……
夏冬春的父亲是正四品包衣佐领,托这人选秀时种种的“惊人”表现,现在宫中无一不知。
而包衣们总是有能搞到好东西的途径,这是个宫里不传的秘密。
是以,华妃丝毫不疑夏冬春新衣的好绣艺,只当她有个好爹,知道她的性格,拿出压仓底来给她来保命。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又因此,从皇后处觐见回来不久,胖的像座小山的周宁海就带着华妃的诏令来延禧宫来找传说“很是能干”的夏常在了。
他跛着一只脚,步伐却相当轻快,向前走的时候,“很是能干”的夏常在都有些跟不上人,不得不偷偷提起裙摆来小跑几步。
要是几个时辰前的夏常在,肯定带着她那对后宫之主——皇后的不二忠心,雄赳赳气昂昂地上路,凭着莫须有的自信和孤勇,很有“虎女”风范的对上华妃去。
可现在,被安陵容带去看过泡福的夏冬春觉悟了,她成熟了:
华妃娘娘赏识,是她的福气。皇后?什么皇后!和她没关系。
陵容看着夏冬春战战兢兢地像奔赴刑场般跑向华妃的翊坤宫,挥一挥手,无情的关上大门。
悠悠然地吩咐紫薯准备着她之前画的新绣样,那是前世的年世兰晋贵妃时最爱的绣样之一,在京城亦是风靡一时。
不一定是华妃娘娘最喜欢的那款,但一定是最贵的。
衣服都裁了,不捞一笔是看不起她年家的财力吗?
况且,有钱女人穿衣服,在意的是喜欢,还是银子?
抑或者银子带来的独一无二的快乐呢?
前世南方水灾,国库充急,皇帝很窘迫,遂下令削减用度。太后皇后为表支持,纷纷以身作则,一时宫中大兴节俭之风。
仅年世兰一个人,每天坚持花费大量银子保持美丽。
宫宴上,一条金线密织的裙子差点闪瞎太后的眼,若不是上面没有腾云驾雾的金龙祥纹,说是龙袍也使的。
太后看不过去,就暗暗点她,说华妃的新衣裳看着真好。
华妃还很骄傲,拍着小胸脯说那当然,得配得上您老赠的簪子。
陵容偷偷看了,沉金的嵌珠步摇,鸾纹隐隐若现,被插在了螺髻最显眼的位置。
本是大方的簪钗,但在一身亮到平地闪光的宫装对比下……
略显惨淡。
太后被闪的眼疼,偏过了头去。
心中腹诽得了还是我的错了,顷刻丝滑的给皇后老侄女使了个眼色。
皇后心领神会,给华妃科普何为节俭之风,宫中嫔妃得带头。
宜修苦口婆心讲了一大堆宫中用度后,华妃娘娘看了皇后一眼,凉凉的说她用的都是自已私房钱,难不成真要用宫里份例那仨瓜两枣么?
没见过哪家嫔妃进宫还得倒贴银子。
皇后哑口无言。
事情又是无尾而终。
但华妃后来可能也不想自掏腰包了,又弄出了收贿的案子,然最后钱没拿到,好不容易得到的贵妃之位也没了。
人财两空的典型案例,大大的减少了宫嫔收贿率。
可怜年羹尧不明所以,为着妹妹的吩咐在前朝忙的团团转,又平白受了申饬,狠狠的伤了君臣情谊,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祸根。
这厢,紫薯点头应下,圆圆的小脸满是认真。
这是她和娘开铺子第二年在路边捡的孤儿。林秀心有恻隐,就留了这小丫头在身边,名为贴身侍女,实际上就是当半个女儿照顾她。
后来看小紫薯性子好,是个学刺绣的好料子,林秀便将她视做衣钵弟子,一针一线的倾囊相授。
紫薯人小鬼大,加之又被丢弃过,在刺绣上有一股拼命学习的劲头。短短几年,进展飞快,几快赶上全盛时期的江南第一绣娘林秀了,让陵容好一番啧啧称奇,终于不再吃这人的味了。
这次入京,把人从娘亲那儿带来,可费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