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您太谦虚了,这要是粗茶淡饭,那我们平时不都是在吃土了。”
说罢见男人笑了笑,云峤生才继续问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呀?”
男人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筷子,浅尝了一口布好的菜,没抬眼看几人,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似有深意道:“萧将军想来知道。”
几人闻言惊异,云峤生抬了抬眉毛,面上没露出什么,微微偏头看向一旁萧寻玉。
萧寻玉垂眸顿首,一副敬重的模样,起身朝男人颔首行礼:“见过御史大人。”
竟然是朝廷里的大官儿吗?怎么会在雁留呢?
云峤生几人面色各异,只是都没出声,只听男人朗声笑道:“我告老还乡已久,早就不是什么御史了,只当我是个有钱的员外罢了,萧将军坐吧。”
萧寻玉闻言落座:“晚辈也早不是什么将军了,现如今也只是跟着云氏的道长行走江湖而已。”
听萧寻玉这样说,男人倒是没多问,只看了眼他,朝廷被李素危把控,是个什么样的行事作风,他大约心里是有数的。
云峤生用手臂轻轻撞了撞萧寻玉,歪着身子低声道:“你同事?介绍下呀。”
萧寻玉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前督察院左都御史,秦惟昌秦大人。”
云峤生听后若有所思,官员品阶这块儿她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是个很大的官儿了,好在有云铁蛋在。
云铁蛋朝云峤生倾斜身子,小声道:“督察院一把手,正二品。”说着还顿了一下,怕云峤生不明白,又补充道:“相当于中纪委书记,正国级,妥妥的高官。”
闻言云峤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难怪萧寻玉那样敬重,这样的国之重臣即便是离开了权力旋涡的中心,告老还乡,也定然是有后手的,怠慢不得。
“哦~原来如此,只是您既然说了已经不为朝廷做事,那我们也不大人来大人去了,您与萧寻玉相识,我们又是他朋友,那便厚着脸皮叫声秦叔叔,您看可好?”
云峤生扬起一副十分阳光的笑脸,露出标准洁白的八颗牙齿说道。
“好啊,你们是云氏的道长,这个亲戚,我也十分乐意攀呢,哈哈哈哈。”
秦惟昌意料中的笑脸回应,只是眼底的真真假假却不确定,这大概就是吃过公家饭的后遗症吧。
这顿饭几人吃的十分融洽,云峤生一行人和秦惟昌很是聊得来。
并且得知,两年前,对于朝廷,和姜国的乱象,秦惟昌实在看不下去,自知无力挽天倾,索性抽身出局,以求自保。
起码保证自已和家人不在李素危的淫威之下丧命。
所以,他辞去督察院左都御史一职,舍弃高官厚禄,回到老家,雁留。
或许是文官的职业病,秦惟昌明显说一半没说一半,后面雁留为何如此,他又是如何早做准备,是一点也没透露。
字里行间只表达了自已对于朝廷的失望,把自已描述的像个退休养老的老大爷。
自知问不出什么,云峤生几人也只得作罢,只聊了些其他闲话。
饭后,几人边溜达着边往小院走,太阳已经只剩下一个边儿,府中也开始昏暗起来。
可令几人震惊的是,整个秦府,用来的照明的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
偌大秦府,少说也有百亩,竟然没有一根蜡烛,目之所及,不论是庭院中的灯笼里,还是下人房中,能发光的,都是夜明珠。
整个府邸亮如白昼,甚至比白天看东西还清晰,几人惊掉下巴,这已经不是炫不炫富的问题了。
是讲究的诡异。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几人不是傻子,震惊秦府的财力之余自然也意识到,雁留的幻境只怕与蜡烛有关。
在灯花庙时,几人曾提了一嘴,灯花婆婆。
那是个诡物,妖怪,会从蜡烛中出现,害人性命,胁迫他人,以达到自已的目的。
只要有蜡烛的地方,她便无孔不入,想来这就是雁留百姓都变成这样的原因。
如此,也更加能证明,秦惟昌必然知道点什么。
毕竟这样全面周全的准备,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几人回到小院后,临睡前,秦正又来询问几人是否有需要。
云峤生却觉得这秦正来的过于刻意了,像是钓鱼的弯钩,故意扯开的口子。
房间里什么都不缺,门外也有侍女,一定另有深意。
和萧寻玉悄悄交换了想法后,得到了认可,便上前凑几乎。
云峤生露出一副笑脸上前“正叔,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们,多谢了。”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的黄符:“这个是云氏秘传的符咒,可驱邪纳福,非常管用,您收着。”
秦正连忙摆手:“诶诶,这有什么,我分内的事。”
云峤生却直接塞进秦正怀里:“没事的您收着,府里其他侍女姐姐们也都有的,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如今这魑魅魍魉横行的世道,这些符咒反倒比钱更招人喜欢,云氏的东西更是珍稀,许多人求之不得。
既然已经进了自已怀里,自然没理由再拿出来。
秦正笑呵呵的收好了符咒,道:“几位初来雁留,又逢巨变,想必有很多想问的,在下知道的,一定说。”
啧啧,这高官家的奴仆说话都是谨慎的,知道的,一定说,不知道的,自然也是人家自已说了算。
云峤生再次感叹,和人打交道,比和鬼复杂多喽。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云峤生笑道:“多谢正叔,正叔坐。”
几人围着秦正坐下,云峤生开口问道:“咱雁留城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是一夜之间就这样了,还是怎么回事?”
秦正有些花白的眉毛轻蹙,因为表情严肃,那张有些老态的脸上更显得沧桑。
他轻轻眯了眯双眼,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叹了口气后才缓缓道来。
“雁留,并非一夜之间就变成如今这样的,如今说起来,可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