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你这么多天，怎么也不能亏本。当猪卖了吧！”
来这么多天，大家都知道狗推和猪仔这两个词，狗推是帮着诈骗的，猪仔直接送到海上卖器官。
在这里谈猪色变，我听到这个猪字，都冒冷汗，腿打颤。
……
杀猪流什么的？都是后期才有的。最早电信诈骗，用的是庞氏骗局。简单的解释，庞氏骗局是你给我一块我返还你一块，你有两块，你给我十块，我返还你十块，你得二十，我获得你的信任。下一次，我要求你给我一百块，你给我之后，我拿钱走人，这就是典型的庞氏骗局架构。
这种骗局要的就是基数，我们这些刚来的狗推，主要负责基数的建立。
那时候是***，每天我们都加大量的***，从早到晚。有的时候冒充玩家，有的时候冒充商家。
你可能觉得，这世界哪有那么多诈骗的，我认识的人就没有人被骗。我只想说，你才认识多少人啊，中国有多少人啊！
一个正常人的社交有100个人就不错了，而我们的工作量，每天十四个小时，天天和各类人套近乎，一旦关系稳定了，就把他们带入红包群当中。刚开始干，我们都是在最底层拉人，任务繁重，又累，有没有效果，不过园区会支付我们工资。
这样没日没夜的苦干，一个月只有20万缅甸币。
20万，好像挺多的，其实只有1000元人民币左右。
能拿到这些钱，还需要完成任务，比如你把100个人拉入到了红包群。
有消极怠工不完成任务的，没有业绩，工资也会减少，吃喝拉撒都是钱，饿着肚子不说，有的女人穷得生理期连卫生纸都买不起。
……
这种情况，你的离职金额是15万元人民币，也就是你要没有休息日的工作150个月，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你就可以回家了。
省事俭用，每天埋头苦干，二十年……换做是谁，谁都疯了。
……
不过，你要是认真干的话，就会提前进入下一个流程，红包群客服，红包群客服是干什么的？专门发红包的。
真发吗？
真发！
不过，做为红包群，你得让人做任务，会聊天，还得勾起人家第二天还来的心理。比如，你今天帮我做三个任务，我发你两块钱的红包，任务很简单，就是点一点，看一看！红包就拿到手了！
这个时候，我们还要联系你，问你对这样的活动满不满意，说一些合作愉快的话。所有的话，都是有话本的，照葫芦画瓢即可。
你应该也会满意吧，然后你明天应该还来，但是，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我会和你说，亲，我们任务群和红包券不是一个群，昨天那是体验任务，今天你还要做任务，那咱们就得进任务群。想没事玩任务的，咱们就进任务群吧。
你当时可能在想，进去看看呗。任务还在做任务，但就没那么简单了，不过，红包还是会有，而且比昨天更大。
这时候，我又会说：“这次咱们红包金额不一样，不能在红包群发，你想拿到红包，咱们加会员群！”
给你个十块八块的，带你玩一个星期，一群套一群，搞得你晕头转向。
这时候剩下的，才是潜在客户。
你想想啊，我要剩下一百个这样的人，我的基数得多大，所以，做下层工作，生不如死的狗推特别多。
这种时候，大部分都有运气存在的。没有运气，很长一段都会在底层干，没有业绩，老板也瞧不起你。
……
我和那个问话的女孩，几乎都是一个月后进入红包组的。进入这里之后，就相对轻松一些，有了聊天的机会。
聊了之后，她的名字叫做白研。
从脸上说，白研长得一般，但身材和皮肤还是不错的。她和我说了一些她的经历，她是在泰国旅游的时候，被人下药抓过来的。
虽然在园区她没遭到过什么非人的待遇，但在蛇头那里，知道了什么叫女人的人间地狱。
……
白研被下了药，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酒店，在泰国一所民用的房子里面。她看到几个女人，神情痛苦的被好几个男人折腾着。
有人拿着录像机，似乎在拍摄。
当时，白研也被脱得不剩下什么？蛇头问她做不做？她说死都不做，结果就被打得半死不活，昏厥当中，这些男人也没放过她。
之后，蛇头还这么问她，身体都变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做不做的。她那段日子，活的像行尸走肉，每天醒来就被带到奇怪的地方，不同的男人像畜生一样折腾她。可能，因为她活的像行尸走肉，样子又不讨喜，这才被蛇头卖到了缅甸来。
……
“那些蛇头，就光明正大在泰国，下迷药，抓人。”
“他们可不敢对泰国旅游人动手，我是被闺蜜出卖的。”
“她和你有仇？”“其实我并没有得罪她，就是因为我过的比她好，她嫉妒我。”
我叹气，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人。说实话，我有些心疼白研，好好的生活，却因为交友不慎，变成这幅德行。
“走到了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报仇，但最起码我要在这里站住脚。在这里，最贱的就是卖身，不值钱，还会弄一身病。一旦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不是被送去带毒，就是当猪仔卖。所以，我要当狗推，我要骗人，我要有一天，把我的闺蜜骗到这里来，我要她经历我经过的一切，然后把她卖到海上去分尸。”
我能理解白研的恨，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女人狠起来，真的太可怕了。我能来到红包组，是我运气好。而她能来到这里，是因为她比谁都能吃苦，别人还觉得自己被骗了，心理有骗人障碍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准备爬到更高的位置了。
……
“乔四，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吧？”
鉴于白研凄惨的经历，我的同情心已经开始泛滥了。
“我们能不能做园区夫妻？”
园区夫妻？
当狗推有了钱，是可以换宿舍的。不用在大宿舍里，闻着各种奇怪的臭味。甚至有的人，在这里都是以老板身份出现的，其实他们也不过是电诈工作者。
这就是地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你活的像狗一样，却有人活的夜夜笙歌，奢侈糜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