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的大帐内,一人双目微闭斜坐在主位之上,下面的夜渊一五一十地交代事情经过以及调查结果,态度十分恭敬。

这人正是寒昼,此刻他面色微白,他也刚经过一场战斗,听闻此地出事,还未来得及调理好便又急匆匆赶了过来。

“夜渊师侄,你们干的很好,能除掉血劫道人的一道血身已是惊人的战果。没料到想浑水摸鱼的势力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开始冒头了。让寒星师弟进来一趟吧。”

夜渊躬身告退,没过一会韶绝便走了进来。

寒星抬手展开了禁制,隔绝了外界,他才开口道:“韶师弟多日不见,没想到现在连血劫道人的血身都被你诛灭了。”

“我前面除去个血身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师弟看上去神光依旧啊,此次战斗想来是手拿把掐吧……”

韶绝赶紧回道:“师兄别拿我开涮了,此次当真惊险非常,若不是有毒缺的剑蛊助力,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本来只是剿灭血僵没想到各种变故层出不穷,回想此次的种种经过,韶绝还是隐隐有无力之感,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是他无法掌控的……

寒昼叹了口气,劝道:“师弟还是回去吧,现在的局势已经愈发趋向不可预料了。譬如这次的危局,我根本无暇施以援手。”

“师弟剑路刚起,未来还远,若是此番出个三长两短,楼师叔那……我和掌门师兄难以交代。”

寒昼隐隐有不妙之感,不是因为如今的局势,他自信这点程度还翻不了天。但是那些立于修途顶端的修士还不曾下场,无论是自已这边还是对头势力,天心、观止、绝巅……这些存在究竟在酝酿着什么自已毫无头绪。

掌门师兄也好久没给自已下达指令了,还有蓝师叔她们,就如此放韶师弟于这般险境之中?若韶师弟身份暴露,只怕会第一个遭血河宗清算。

他觉得世界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自已等人在地上忙碌,而天上也坐镇着一群神仙般的人物。等这天也兜不住的时候,自已这艘小舟也会瞬息倾覆。

韶绝理解寒昼的忧虑,但现在他已经算就座了,已是不能随意离席。此次灭杀完血身,他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一道血线搭上了自已,时时感觉有双猩红的血目在盯着自已,他必须要做些什么,直至一切结束。

“寒昼师兄,我还是先前的决定,在这场事端完全结束之前,我无法停下来,哪怕只是杀些血僵,也好过缩在宗门的庇护之下。”

寒昼双眼微闭,很显然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复,但自已也无法强行向韶绝施加自已的意志了。

“过段时日我们再谈论吧。另一件事,师弟我得替你检查下此次战斗有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不利影响,或者说毒缺有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些什么……”

韶绝感觉自已体内有道温润的气机在运行,正是寒昼的手段。

那气机游走了几个周天才自行散去,寒昼神色稍缓,毒缺的剑蛊并未给韶绝留下遗症,相反还留了些造化,韶绝的经脉被淬炼得很好,剑气行脉十分流畅,除了剑气比较微薄,其余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入道的耍剑菜鸟。

“韶师弟那剑蛊可是好物啊,需不需要师兄代你讨来?那毒缺既想寻求庇护,让其吐点好东西出来也是应该。”

韶绝连连摆手,他可不想再吞虫子了,更何况此次遭那毒缺帮了不少忙,可不能以怨报德。

寒昼细细一想,也觉得蛊虫之术有些道道在里面,真讨要过来也并非好事,作罢也好。他又交代了几句,才于韶绝面前缓缓消失于无形。

看得韶绝一阵无语,这些当高手的好像总喜欢玩凭空消失的把戏……

……

毒缺低着头慢慢走着,回顾此遭,血蛊的自绝让他仍心有愧疚,但坏中向好,剑蛊的进阶也让其收获颇丰。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降临,如地覆天沉,让其身形一滞。

他缓缓抬头,只见一身着苍冥道袍的年轻道人在居高临下审视着他。

那道人用不冷不热的语气缓缓开口:“这位想来是毒缺道友吧,我那寒星师弟多亏你照拂了……”

毒缺几乎忘记了呼吸,他要张口,却吐不出声息。这种压迫……比那金瞳道人还要强悍不少!

压力没持续太久便已卸去,毒缺这才长出口气,一滴冷汗沿着他的脊背滑下,让其魂灵忍不住颤了颤。

“来者可是寒昼道友?在下久仰了。”毒缺知道苍冥掌门寒月的样貌,眼前这人显然不是,而又有如此修为,显然并非无名之辈。苍冥虽然势大,但掌门那一辈出名的就寥寥几个,眼前这人又如此年轻,想来是那寒昼无疑。

寒昼一听此言,已有了计较。对面既判断出了自已跟脚,那也当回礼一份,“我确为寒昼,但道友好像并非毒缺啊……”

晴天霹雳,自已最大的秘密被揭露,毒缺直接愣在当场,这寒昼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

寒昼从空中落下,直面毒缺,继续开口道:“道友这蛊虫之躯炼制的不错啊,用巧炼之法炼制肉躯,为各类蛊虫提供居所。脑内放通神蛊,与你本尊相连,道友便可远程直接操控,寻常人还真难发现端倪。”

“至于道友的本体……此时只怕还在南域天蛊门中吧。”

“只是南域与北域相隔如此之远,道友又是如何降低延迟的呢?莫非……从南域到北域,道友沿途留下了许多通神蛊作为中继?”

寒昼一字一句都正中毒缺神魂,他的一切都被彻底看透了,自已的本体确实不在,这蛊身虽有破绽但那精通瞳术的金眼怪都未曾看出,没想到却被只有一面之缘的这寒昼点破。

毒缺沉默不语,而寒昼继续开口道:“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毒缺道友既非本体亲临,这蛊身舍弃便舍弃了,为何还要寻求庇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