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耳边传来了丫鬟玲珑的叫喊声,杭思语猛然睁开双眼,双眼大睁,就像是差一点被人在水中淹死的人似的不断急切喘息,惊魂未定。
杭思语的状态,让伺候的下人们都傻眼。
玲珑“小姐,你……怎么了?”
喘息间,杭思语鼻尖微动,闻到了空气间血腥味。环视四周,这是在杭府后院中,她面前是一个被绑着鞭打的男人。
男人身上一道道斑驳的血痕和伤处渗出的血流预示着这个男人在受刑,而手中的鞭子也昭示着实施者是她,长鞭垂落在地,末端还沾染着的丝丝血迹也有些许蹭到了脚下不远处的青石板上。
杭思语僵硬的抬头往前看去。梦中的淮南王就是长着这样一张脸来着。此时,她不知道自己是被热的出现幻觉还是死后魂魄被曾经的过往缠绕。
这个梦境有点太荒诞了。心跳的厉害,手心也沁出了汗。蓦地扔掉手中鞭子,转身颤颤巍巍走了。
丫鬟玲珑赶忙扶住她往小姐院子里走。
这是怎么回事?!
而被绑在木凳子上的下人,脸上因炎热而落下汗水无半分表情,眼神沉敛微动,镇定自若。
微微转头,目光追随着那道红色身影,直到看不到片角才收回目光。无人看到,那双沉敛的黑眸中,略微一闪的一丝炙热。
杭思语回屋镇定过后,告诫自己千万别再贪吃了,真要吃,也要确认没毒再慢慢吃。
夜半惊醒,杭思语睡不好,不是梦到自己吃橘子中毒疼死那一幕,就是梦到自己又变成吴凡或者袁绍小妾,听到父亲最终被害死那一幕。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反复思量,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回到了十四岁这一年,父亲还没有被贼人陷害。
甩甩头,将唯利是图、把妾当玩意儿的人摇出脑海,这辈子再不想为妾了。
对了,淮南王现今应该是落难失忆,似乎想到什么,重活一世为了报答他曾经的不曾落井下石和为父报仇之恩,这一世她决定安顿好在失忆中淮南王,让他在落难的这段时间里不再受辱,予他万贯家财,保他衣食无忧。
嗯,等事情有转圜余地,她一定收拢家财,低调地带着父亲游山玩水,去太湖边上看桃红柳绿,还有鲜嫩的银鱼、酸甜的杨梅、可口的白虾……
“玲珑,你先安排一些人手把先前照料踏烈的那个人找回来送到…,对了,那个被绑在院中的下人叫什么来着,怎么看着眼生?”
“小姐,他是老爷前些天捡回来的受伤昏迷的下人,伤好后看着有点本事,正好之前的马奴贪墨府中银子被打发了,就让他在后院管理马儿们,他说他叫阿吉”,玲珑道。
脑中不断闪过阿吉成为淮南王后的画面,“给他松绑,送去些金疮药。再把之前照顾马儿们下人送府衙吧,贪墨主人银子是大罪”。
夜深了,除了巡逻的护院外,下人们都睡熟了。杭思语趁着天色,拿出平时收藏的匕首,去探望一下未来淮南王的伤。
再到马厩,杭思语想到死去可怜的马儿,鼻头发酸,压下心中情绪,小心翼翼的往马厩旁边的小屋走去,越是靠近,心跳的越厉害,扑通扑通……
房门外传出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一急,便抬手敲门,门却‘咯吱’开了一条缝,仔细听门内呼吸声有些重,轻轻推开光线昏暗的小屋门,朝床上的黑团喊了声“喂,阿吉,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心中一慌,伸出手探到他的鼻翼下边,感受呼出的不正常的热气,余光瞥见一旁金疮药,拿起罐子才发现这药根本就没被动过。
莫不是还没来的及上药就昏迷发烧了?
杭思语犹豫片刻,还是俯身掀开他短打衣衫。挖出药膏,刚探到腰间,阿吉却蓦地睁开双眼,深沉凌冽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时出现了诧异,在发现来意后便趴好,眼中出现笑意。
杭思语心思百转千回,道“我向来赏罚分明,真正害死我马儿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但也是因你看管不到害马儿死了,打你一顿理所应当,为你上药这事算扯平了。往后我绝不再为难于你,明早我再让大夫过府给你瞧一瞧。”
短衫脱下后,杭思语脸不知不觉烫起来。
阿吉闻着那抹若有若无的香气,低着嗓子说:“没有把小姐心爱的马儿照顾好,受罚是应当的”。
囫囵上好药,把水杯倒满水,便对上那灼灼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杭思语赶紧放弃想要把擦洗布子打湿的念头,转身逃似的离开。直到那抹倩影消失,他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回房后,杭思语心中依然不安,想着明日该如何吩咐下人把梳妆匣子里的祛疤芙蓉膏赏赐给那阿吉,日后即便成了淮南王也不会因为一看到身上鞭痕就想到曾经所受屈辱。
躺在床上,杭思语琢磨着该如何提醒父亲有人为了泼天的富贵想要陷害他?该如何离开淮州地界去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