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后,韩晏清立即将捉捕朱县令的事原原本本写到奏折中,差人带到云林城,而对于买官之事,他并未把吴启写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手中握有的证据太少,而且八皇子必定会出面维护。过了几日,韩晏清估计商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找到商羊,问道:“稳定米价,你可有好的建议?”商羊想了想,十分坚定道:“有!”韩晏清笑道:“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在此期间,我手下的人全听你差遣,你也可以打着我的幌子下命令,需要多少银两都可以跟我说。”商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分惊讶的问道:“公子难道就不问问,我打算用什么办法?需要几天时间办成?或者……万一办不成功怎么办?”韩晏清笑道:“你看,这些问题,在你心里已经盘算过了吧,自己也已经有了答案,我又何必再问。”商羊十分感动,忙起身对韩晏清道:“多谢公子信赖,七天,只需要给我七天时间,米价定能降下来。”韩晏清拍了拍商羊的胳膊,笑道:“好!”

翌日,侍卫来报,“公子,米价又上涨了一倍。”荆棘问道:“怎么又涨了呢?难道马辉又在背后搞鬼?”侍卫道:“不是……是商羊,以公子的名义命令商铺纷纷涨价了。”荆棘听后,更加疑惑了,道:“这个时候涨价?岂不是要被老百姓们骂死了?”说罢,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道:“我去把商羊找来问问怎么回事。”韩晏清连忙阻止道:“不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要去打扰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侍卫们也纷纷不解,嘀嘀咕咕道:“百姓明明都已经买不起米了,还继续涨价,这不是雪上加霜吗?还用公子您的名义,这不是故意让公子陷入不仁的境地,惹得百姓骂您嘛。”荆棘看着韩晏清笃定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几分,对侍卫们道:“再等等,我看商羊有经商的才能,说不准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或许涨价只是一时的,后面会有转机。”众人正在讨论着,粮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新来的县令上任了,听说是大王重新派遣的,姓杨,你们要不要去看看?”韩晏清道:“过几日吧,过几日还真得去会会这个杨县令,让他开仓放粮。”

此后每一日,韩清晏等人都关注着米价,但米价丝毫没有下跌的趋势。马辉坐在府里,悠闲地把玩着两颗夜明珠,道:“皇子果然不食人间烟火啊,连米价高低都弄不明白。这个时候不让米价降下来,还往上涨,正好,我们趁着高价,将囤积起来的米抛售出去,狠狠赚他一笔。”旁边人立即附和道:“论经商,哪有人能与大人相比呢。”马辉道:“可算是让我捉住了把柄,你去找几个得力的人选,让他们到侯府门口溜一圈,扇扇风,点点火,我要让韩晏清滚出破窑城。”

韩晏清正在府内,跟荆棘讨论如何将各地的货物流通起来,让百姓在饥荒之年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得资源,在富余之年可以将货物卖到其他地方。荆棘道:“只有将各地稀缺的跟富余的货物平分一下,物价才能彻底稳定。”韩晏清道:“那就需要找几个人来到各地去考察情况,采购货物,还得将这些货物运输回来囤起来。”荆棘道:“对啊,这样运输货物的人有钱赚,各地出售货物的百姓也有钱赚,花钱买货物的百姓也能低价买到东西,一举多得。”这时,侍卫急急忙忙来报,道:“公子,您快出去看看吧,侯府门口聚集了好多百姓,他们纷纷叫嚣着让您出去。”韩晏清起身道:“有人这么早就坐不住了?走,我们出去看看。”韩晏清等人来到了门口,果然聚集了一群人,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情绪非常激动,一边吼叫着一边推推搡搡想到侯府里面去,侍卫们站成一排,奋力拦着百姓们不让进入,试图平息众人的怒火。领头的是几个壮汉,他们嚷嚷道:“自从公子来了此地,米价就一涨再涨,我们现在连米都吃不上,还请公子给我们一个解释。”“给我们一个解释!”“给我们一个解释!”众人声音越来越大,附和着吆喝道。另一个名大汉喊道:“这狗官就是黑心肝,要把我们活活饿死啊。”一时间,民愤沸腾起来,大家对韩晏清充满了仇恨。

韩晏清道:“各位乡亲是否去错了地方,侯府哪里有粮食,粮食都在县衙的粮仓里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左右观察着,看是谁挑的头。果然,领头的壮汉道:“我们不管,你是皇子,就得为我们做主。”众人纷纷觉得有理,毕竟皇子对他们来说就象征着权势与财富,再次跟着起哄。韩晏清又道:“对于米价上涨,我也十分痛恨,不瞒各位,我也没有粮食可吃了。这样吧,我同大家一道,去县衙走一遭,大家跟我一起去要粮食如何?”众人纷纷目瞪口呆,刚才喧闹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堂堂皇子竟然要带我们去要粮食,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带头的大汉见百姓们安静下来,想继续挑起事端,但不等他说话,荆棘跟粮知二人便一边一个胳膊,强行搂着大汉往县衙走去,那大汉动弹不得,只得被动跟着,众人一看,也纷纷跟在后面。韩晏清边走边喊着口号:“恢复米价,开仓放粮。恢复米价,开仓放粮。”看到皇子都喊,众人也在后面跟着喊。一群人一路浩浩荡荡往县衙走去,街上的行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加入这支队伍。杨县令正坐在县衙里,听师爷介绍着破窑城的情况。这时衙役慌慌张张跑来报告,韩晏清带着全城的百姓闹事来了。杨县令不可思议的问道:“皇子带人来要粮食?”衙役回答道:“是……我肯定没有看错。”杨县令哼笑一声,道:“真是有意思,走,出去会一会他们。”

来到县衙门口,韩晏清率先开口,要求面见杨县令,开仓放粮。杨县令不慌不忙从县衙内走出来,道:“早就听闻七皇子在这,下官刚到此地,理应我先去拜访你才是,怎好意思让你先来我这里呢?”韩晏清笑道:“为民请命罢了,谁先拜访谁还不都一样。今天来此,是希望杨县令开仓放粮,让百姓们度过饥荒。”杨县令眉毛一挑,狡猾道:“臣听闻米价上涨是有人故意囤积居奇,串通商户让米价上涨,而这人,正是七皇子府上的商羊。”人群中开始躁动不安,纷纷望着韩晏清。韩晏清笑道:“不可能,难道我来破窑城之前,米价没有涨吗?杨大人若是体恤百姓,就该开仓放粮才是,放粮后米价自然会跌下来。”百姓自然是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听到开仓放粮几个字,大家纷纷高呼:“开仓放粮!开仓放粮!”杨县令道:“实不相瞒,粮仓里面并无粮食了。”众人不解的问道:“怎么可能没有?你在骗我们吧?”杨县令解释道:“破窑城作物连年欠收,之前的赈灾粮都被朱县令卖掉换成了银两私吞了。再加上他谎报灾情的罪行已经传到了云林城,今年朝廷根本没有给我们拨赈灾粮,哪里还有余粮,实不相瞒,我也不愿接收这个烂摊子。”百姓们听后,纷纷失望道:“果真没有了?这个该死的朱标,活着鱼肉乡里,死了还要给我们添乱。”杨县令觉得气氛烘托到这里差不多了,看了看韩晏清,话锋一转,十分动情道:“不过,老夫家里尚有一点余粮,愿意悉数拿出救急,身为县令,本就应该与你们一同度过难关。”说罢,用衣袖掩面。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拍手叫好,高呼:“杨县令果真是个好官,如此体恤百姓,跟朱标完全不同,破窑城有救了。”韩晏清也连忙夸赞道:“杨大人有情有义,晏清十分佩服啊,今日晏清只想让百姓有粮食吃,忽略了杨县令的难处,是我考虑不周,多有得罪了。”杨县令笑道:“不妨,七皇子体恤民情,杨某佩服您才是。”第二天,县衙门口,等待施粥的百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前面百姓端着粥疑惑道:“这粥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沙子?”拿着勺子舀粥的小厮恶狠狠的道:“有粥喝就不错了,有个沙子怎么了?不要就滚,后面人还等着排队呢。”后面百姓已经等的饥肠辘辘,也附和道:“不要就让开,我们都等着呢。来来,先给我舀,我不嫌有沙子。”

侍卫向韩晏清报告后,粮知在一旁道:“杨县令果真有城府啊,略散钱财,就化解了一场危机,还博取了个仁政爱民的好名声。将粥中掺进沙子,根本用不了多少粮食。”韩晏清道:“无论如何,荒民们总算有点吃的了,不瞒你们,让我到县衙要粮,就是商羊托我干的,我也暂时没想明白,为何他先是抬高米价,过了一段时间后又要放粮降价。”荆棘道:“七日时间马上就到,我们拭目以待吧。”

七日后,侍卫来报:“米价降下来了,米价降下来了,比之前的还要低呢。现在市面上多了好些又白又香的大米,买都买不完呢,百姓们可高兴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侍卫连忙回答道:“商羊真是神了,他将米价抬高后,很快,各地的商人得知了破窑城的米价涨到了天价,自然见财起意,纷纷把米粮等物运往破窑城,这样一来,米自然多了起来,很快便出现了大规模的积压。而在这时,商羊委托公子去杨县令那边闹,将米粮全部发放下来,大量的米一下子涌入市场,而那些被运送过来的天价“米”,自然也没人再买。这不,眼瞅着雨季马上来临,大米却砸在了手里,这些商人纷纷叫苦不迭,为了把手中的米卖出去,纷纷降价抛售,而商羊则趁机以超低的价格大规模收购,一部分囤积起来,一部分再发放给百姓。听说,连同马辉手里的米,都被商羊转悠没了,米空了,财也没捞到。”众人听着侍卫的描述,十分惊讶商羊竟然有如此天赋。荆棘道:“不愧是商羊,如此缜密的计划,算的如此精准,一环扣一环,环环衔接,真是太精彩了。”韩晏清道:“他利用的除了经济才能,还有人性贪婪的弱点啊。”

随着商羊计划的成功,马辉本就因闹事不成,反而给杨县令创造了笼络民心的机会而生气。又因低价抛售粮食而几乎亏空,自然是十分恼火,他皱着眉头,转了几下夜明珠,咬着牙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