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几名黑衣人鬼鬼祟祟闯入了商羊用来囤米的粮仓,一名黑衣人用刀子插入一袋袋摞的整整齐齐的麻袋,麻袋瞬间裂开,漏出白白的大米粒,几人相互点头确认了一下,然后慌慌张张往麻袋上泼满了油,正准备将火把扔到麻袋上。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各位,小心引火烧身啊。”几人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去,韩晏清带着侍卫从他们身后走出来。见事情败露,几名黑衣人连忙与侍卫们厮打起来,想趁机从窗户逃跑,这时,荆棘破窗而入,将他们拦了下来,眼见逃脱不了,几名黑衣人只好束手就擒。侍卫们押着几名黑衣人跪倒在地上,荆棘走上前去,刚要揭开他们的面纱审问,突然从窗外又飞身进入一个黑衣蒙面人,还未看清此人长相,只听砰砰砰的几声,几名黑衣人陆陆续续倒地死去,脖子上都插着一根银针。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黑衣蒙面人早已没了踪影。

粮知眼疾手快,忙翻窗追了出去,二人在空中你追我赶,身形闪烁,仿佛两只轻盈灵巧的燕子,快速穿梭在树林中。见马上要被粮知追上,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一只脚向粮知直冲而去。粮知立即踩在树木的枝叶上,借助它们的力量,飞跃而起,避开了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并不想过多纠缠,借机翻滚转身,不断变换着身姿,继续向前飞去。粮知则紧追不舍,黑衣人不曾想,竟然遇到了轻功跟他不相上下的人,而他根本无法将粮知甩掉。只见二人身法越来越快,空中交手愈加频繁,他们迅猛地穿梭在树林间,时而在高空中悬停,时而瞬间消失,不一会儿,来到一片竹林处。

二人相对而站,粮知转动着手里的折扇道:“夺命银针,久仰久仰。”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摘下了面纱,道:“你怎知是我?”粮知继续道:“能有如此轻功者,除了在杀手榜排名第五的夺命银针,还能有谁?”夺命银针道:“再快,你不也追上来了?不要废话,接招。”刹那间,一串银针从袖口飞出,粮知忙挥舞着扇子躲闪,他的手腕灵巧而有力,使得扇子宛如一张无比坚实的盾牌,迅速而准确地阻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正在这时,一根银针从扇子面前飞扑而来,直奔粮知而去。粮知连忙后退,一个腾空侧腿踢,将银针反弹回去,夺命银针急忙向左一扭头,银针直直的钉在了树上。见粮知功夫了得,夺命银针双手做出太极起势状,银针瞬间围成一个圈,在内力的作用下不停抖动,刹那间,千万根银针一起向着粮知飞去。粮知忙将内力推到扇子上,奋力挥舞手臂,扇子在他的手中不停地旋转、翻动,夹着一股风雷之势,转着转着出现一个旋涡,竟将银针全部吸了进去。粮知甩了一下扇子,银针纷纷掉落到地上。

这时,韩晏清与荆棘匆忙赶到,夺命银针见已无胜算,一脚踩到竹林上,借势飞身而去,不见了踪影。韩晏清好奇的问道:“刚才的招式是什么?我竟从未见你用过。”粮知道:“此招名为风卷残云,威力巨大,卷起的旋涡甚至能吸进若干兵器,我也是这两年才自己悟出来的。”荆棘问道:“你认识那个黑衣人吗?”粮知扇子一甩,盯着荆棘道:“看来,你对江湖是真的不了解啊,今天我就来给你道道。”说罢,粮知开始介绍起来:“先从贤人说起吧,当今江湖上有七大贤人,我师父狂酒仙人、晏清的师父清闲真人,还有因活的特别久被称为活字典的逍遥翁等等,他们分属于不同国家的人,从不参与世间的纷争,而是畅游于山水之间,饮酒清谈、放浪形骸,还时不时蔑视权贵、反对礼教。他们受到了许多文人雅士的赞赏,纷纷以他们为榜样效仿,所以有的贤人座下也收徒弟,徒弟之中出了很多杰出人才。各个国家的君主,因畏惧他们的影响力,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能默许,更有君主为了笼络人才,每年还给他们资助钱财。韩晏清补充道:“只因时局动荡,各方争夺政权的斗争又如此激烈,这些贤人不仅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还得时时担忧性命安危,所以崇尚黄老哲学,从虚无缥缈的精神境界中去寻找慰藉寄托罢了。”粮知点点头,继续道:“据说我师父,就曾有君主对他威逼利诱,还许以高官厚禄,试图拉拢他成为自己的谋士。但他故意醉酒了一个多月,见到君主后,就坐在地上装糊涂,疯疯癫癫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君主只好悻悻而去。”

粮知回忆起幼时,道:“小时候,我记得他经常喝酒之后,跑到荒野山林呐喊,来发泄闷气,有一次,他带着我驾车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看着那堵墙,他竟然嚎啕痛哭起来。当时把我吓坏了,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不知师父怎么了。”粮知又道:“等现在长大之后再回想起来,才理解师父的难处,一个有学识有抱负的才子,不想成为君主们斗来斗去的兵器,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了保命装疯卖傻,他的内心肯定十分煎熬吧。”荆棘认真听着,担忧道:“但这些人才,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都不可能让他们一直逍遥在外,不被自己所用不如毁掉,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有人坚守,有人妥协吧,毕竟,信仰并非牢不可破。”

粮知继续道:“有贤人必有恶人,除了满月谷跟伏威帮两个杀手团……”“哦哦满月谷不算。”粮知后知后觉的补充道。“还有排名前十的刺客,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充满了传奇与神秘。他们自由散漫,性情怪异,不愿被束缚,因此不属于任何国家,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荆棘好奇的问道:“各国自己养的死士已经够多了,为何还要雇杀手?”粮知答道:“贵族之间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就需要有人来替他们处理干净,若是自己的死士被抓住了,岂不是自己也暴露了。而刺客不同,他们虽心狠手辣,但口风很严,绝不会透露雇主半点信息,并且,基本也无失手的时候。除非真杀了什么大人物,否则各国也心照不宣,不会去通缉他们。”荆棘继续问道:“刚才那个黑衣人,也是个有名的杀手吗?我看他功夫十分了得。”

粮知点点头,道:“他叫夺命银针,在杀手榜中排名第五,招数是天女散花。用的武器就是银针,他飞出的银针非常精准,基本一针封喉。但其实世人有所不知,除了银针,他的轻功也是独步武林,总之,飞檐走壁、乘风破浪,无人能及。”荆棘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刚才……竟然见到了排名第五的杀手。可是,这么厉害才排名第五,那排名第一的杀手得有多厉害?”粮知摆摆手,连忙解释道:“这个排名不是看武功多高啦,毕竟,有很多人相互之间也没有比试过,看的是杀人数多少。杀人越多,排名就越靠前。”荆棘听后,反而更加害怕了,断断续续道:“原来……是这样啊……拿人命作为评比的筹码……”

粮知接着介绍道:“排名第四的杀手名为铁陀螺,招数是死亡之旋。他用的武器是个陀螺,陀螺在空中飞舞时,锯齿边缘的锋利程度足以割断钢铁。陀螺触及人的身体会迅速旋转,将人撕裂成碎片。因此,每当陀螺飞旋起来,就会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排名第三的杀手名为藤萝女,十大杀手中唯一的女子,招数是金蛇漫舞,她的武器是铁滕,铁滕不仅细长,上面还长满了倒刺,人被卷起来后,刺刺扎人肉,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反而越挣扎缠绕的越紧,最后只能血肉模糊的死去。排名第二的杀手名为镰刀煞,招数是恶魔之镰。他的武器是一把由黑色金属制成的长柄镰刀,镰刀挥舞时,会产生一道紫色的刀风,被他砍过的人,伤口会立即腐烂溃变,血流不止,瞬间毙命,如同刀风上被下了什么诅咒一般。

荆棘继续问道:“那排名第一的呢?”粮知想了想,道:“排名第一的据说无人见过真容,因为……见过的都死了。”听完粮知的描述,荆棘不禁感叹道:“为何贤人那么少刺客那么多呢?”韩晏清笑道:“自古不就是恶人多良人少,这有何可疑惑的?我们快走吧,回去看看马辉这个奸商怎么样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雯华公主的宅子,荆棘突然记起来,道:“既然定安国公主在此居住过,我们何不进去看看,说不准能发现点线索,我总觉得,通过上次五皇子送的那幅画,蛊虫跟定安国一定存在某种关联。”粮知不以为然道:“那宅子都被砸烂了,况且,上次我们去办案,不是什么也没发现。”韩晏清道:“再去转一转吧,白天人多眼杂也不方便,恰巧现在夜色渐深,行动起来容易些。”于是,三人推开门,再次走进了雯华公主的宅子,宅子里被打砸的东西仍旧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几人搬开杂物仔细翻找着,几乎都要掘地三尺了,可也如同那群蒙面人一般,什么都没有找到。正要离开之际,荆棘忽然间发现角落一堆杂物里面,有一条用五色细绳编织的手链,虽然上面极其简单朴素,并未镶嵌珠宝,但编织的却整整齐齐,非常精美。荆棘不由得俯身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观赏着。粮知看到后,一把拽过来,道:“没想到在宅子里还有这种小玩意儿。”荆棘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跟绳子似的。”粮知一边将绳子套在指头上转着,一边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他叫长命缕,是给小孩子挂在身上或者系在手臂上的。五色细绳象征了五方神力,意喻驱邪避灾、祛病延年、健康长寿。”荆棘恍惚间看到绳子的挂坠处有细小的字,他连忙道:“粮知,不要转了,上面有字。”韩晏清听到后一把抓过绳子,三人定睛一看,上面写着:“赠吾侄苻毅。”韩晏清道:“苻?不正是定安王的姓吗?但是,苻毅是谁?”荆棘道:“既然是公主的侄子,肯定是个皇子吧。”韩晏清道:“可是,我不记得定安王有个叫苻毅的皇子啊,粮知你听过吗?”粮知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确实没有,就算有,定安王的后代也通通被杀了。”韩晏清继续分析道:“既然手链还在公主宅子里,说明她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荆棘接着道:“也说明,这个苻毅当时很小,可能刚出生,所以才会送他长命缕,这一点,从手链的长度也能看出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乱七八糟的线索堆积起来,仍旧是一团乱麻。荆棘忽然记起什么,道:“不如,我回满月谷查一查吧,满月谷里有一个书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书,寿河战役的后续,还有解……”说到这里,荆棘停顿了一下,差点说漏嘴,他并不想让韩晏清知道他已经练习了一命换一命的解蛊方法。接着,他继续道:“还有一些驾驭草木的方法,我曾在书里看到过。至于苻毅这个名字,说不准也会有线索。”韩晏清点点头道:“也好,正好你也很久没回去了,找个合适的时间,回去趟吧。”

经此事件后,马辉的积蓄耗尽,彻底败下阵来,身体也因为焦虑和恐惧久病不愈。而韩晏清在百姓心中的威信逐渐树立了起来,大家对这位年轻的公子越来越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