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中,秦骁继续前行。
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山,雄奇险峻,直达千仞。
那山被大雪覆盖着,宛如是座雪山。
秦骁曾攀过这座山,知道此山为此地天然屏障,并无山路,只能硬生生跨越。
山峰陡峭,有多处几乎直上直下,平日里便很难攀爬,现下大雪盖山,更是难上加难。
他咬一咬牙,迈着坚定的步伐直奔过去。
约莫耗费了半日光景,竟才攀至山腹位置。
山中本也有些林木,此时也都被大雪覆盖了。
他腹中饥饿难耐,似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山光秃秃地,连个野果都没有,看来只能扒几块树皮胡乱吃些了。
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动静,秦骁打眼看时,居然是一只雪鸡,不由大喜。
他把手插入脚下厚厚的雪中,摸到了一粒小石子,叩于中指,轻轻一弹,“嗖”的一声,小石子应手射出,正打在了雪鸡的脑袋上。
这手弹射飞石的法门一出手,反倒让他想起了刚刚分别的萧横。
“伯冲的‘弹指神通’手法若用起来,岂非比我俊俏百倍……”
他心中发苦,摇了摇头,捡起雪鸡,看看风雪越紧,便四下梭巡,好在发现了一处山洞,整了整心绪,步了过去。
那洞口被大雪埋了一多半,若不是凑巧,根本发现不了。
洞内昏暗暗的,倒是颇为干燥,并无臊臭味道,想来荒废已久,并无野兽居住。
地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几根柴火,却不够生火用。
他把那雪鸡去了毛,掏出了内脏,挂在洞壁上晾着,转身出洞,意欲多打些干柴生火。
近处的林木都暴露在大雪之下,却也没有干燥些的柴火。不觉间去得远了些,直转了好半晌,方从一块天然横凸的岩石下发现了小小一堆。
他要加紧时间生火进食了,吃饱了后也好有力气继续赶路,当下冒着雪向山洞方向回转。
胸前的白龙纹一直在散发着丝丝暖流,倒也没有多少寒冷的感觉。
不多时回到了洞门口,他心头一紧,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仔细一看,门口的雪地表面竟然有稀稀拉拉的点点血迹。
他忙不迭遍视己身,发现自己的遍体伤痕早已经结痂了,而且又是穿了一身新衣,这血迹绝不是自己的。
洞里有人来了?
他慌忙伏低了身子,侧耳倾听。
洞内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精神毫不放松,继续倾听。
直过了约莫半炷香后,洞内依稀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喘息声。
这人呼吸间隔如此之久,几入龟息之态,内功好生了得,必定是高手!
是谁?
难道是来追杀我的么?
此刻他草木皆兵。
但他自觉一身金色真气使自己几具龙象之力,加上万毒掌的霸道剧毒,二九以下可谓毫不畏惧。即便三九之境的,只要不超过中期,他也自忖能够逃生。
略作迟疑,他将万蛊之毒聚于右掌,抻在身前一步跨了进去。
这万蛊之毒腐蚀性极强,不惧刀兵,即便对方有利刃砍中,也会顷刻间就化为铁水。
“谁在这里?”
秦骁大喝一声,打眼一看,却是个匍匐在地全身血污的汉子。
那汉子头脸朝下一动不动,好似受了很重的伤。
秦骁小心翼翼地上前细细观察,不由失笑。
原来这人一呼一吸之间相隔良久,并非是内功高强的原因,却是受伤过重,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这人死猪也似,他警惕之心略收,将木柴放于一旁,推了那人一把,道:“这位兄弟,你还好么?”
那人被他推得翻过了身子,露出了脸面。秦骁看他面目胡须杂乱、一脸鲜血,好生潦草,依稀是个中年人。
只是……有些面熟。
“这人我近几天内必定见到过!”
他用中年人的衣角抹了抹其脸上的鲜血,一看之下大为惊讶。
“林中郎?”
中年人脸上血迹抹去,露出了本来面目,竟然是自己的老上司。那因劫持太子殿下而被全国通缉,已在逃半年之久的原神鹰卫中郎将林奉!
林中郎……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会这么巧地遇到自己……
前几日自己在皇城西郊密林中与李修无对战时,曾匆匆看到过林奉一眼,当时林奉神色仓皇,似是在躲避追杀。
是谁要杀他?大内高手或是军中高手么?还是林中郎另有仇敌?
他一身本领高强,修为直达三九巅峰,在皇城军中,鲜有人敌,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秦骁无暇细想,轻轻摇了摇双目紧闭的林奉,唤道:“林中郎,醒醒,林中郎……”
半晌,林奉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他一看秦骁,眸子中露出惊喜,但很虚弱,道:“骁……骁儿么……”
秦骁心中松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将左手掌贴在了林奉的丹田处,轻轻揉着,将金色真气缓缓度了过去。
这金色真气刚猛霸道,活力十足,但秦骁控制着尽量使其柔和,注入林奉体内,登时令他精神一振。
林奉大为惊喜,当即以秦骁的金色真气为引子,勾动起了其体内原本的真气。
直过了良久,林奉精神略复,已能站了起来。
他笑道:“骁儿,你近来福缘不小,竟开辟了丹田修出了内力,而且进境神速,一跃晋为二九巅峰之境,真是可喜可贺了!”
“你一身外功远超同境界者,再加上这身刚猛霸道的内功,我敢说,同境界内,无人能是你对手!”
自得了一身内力,这是秦骁头次在人前显现。
秦骁也不多加解释,取出火石生起了火,二人烧烤着那只雪鸡,交谈起来。
原来太子殿下回宫后,林奉一直都在被两名神秘高手追杀。
那两人用的并非军中武技,反而东鳞西爪,无所不用,压根就看不出是哪一路人。
但二人都有三九巅峰的修为,以二对一,林奉只有招架之功,根本逼不出其人本门功夫。
要不是仗着数十年疆场厮杀换来的保命本领,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当秦骁问起林奉是否当真有谋反之意,是否当真劫持了太子殿下之事时,林奉却又三缄其口,说什么也不肯透露。
“骁儿,朝廷这个地方,就是个大粪坑,里面蛆虫太多了,屎尿也多!隔着老远就能熏你个趔趄。若是不晓事的,自个儿往里跳进去了,那可就不好出来了,即便挣扎着出来,也会染上一身臭屎,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这件事牵扯的是非太多了,你还是少打听的好!”
末了,他慎而重之地对秦骁道:“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林某人对当今皇上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心。不过,有这心思的,嘿嘿……那可就多了去了!”
秦骁闻言吃了一惊,他从没有想过朝廷中真的会有存谋逆之心的人在。或许以前的自己职能不够,接触不到高层动向,更感觉不到那些暗流涌动。
但不管怎样,他的内心深处都不希望朝廷出现变动。只要皇帝平安,那这天下就绝对不会大乱,千千万万的百姓就不会遭受战乱之苦。
秦骁道:“林中郎,您已被全国海捕,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中郎不答反问,道:“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归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