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幸川淡淡地看了那几个带头起哄的士兵一眼，说道：“哦，你说我侍女啊，带着她是怕你们太废物，到时候让她出手。”
“你说什么！”刀疤男顿时怒了，猛地停住脚步。
看那表情，大有要和洛幸川干一架的样子。
其余士兵表情玩味，一个个都准备着看戏。
洛幸川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睛微眯。
他的一只手搭在裁命的刀把上，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发开来。
“你们若是对我有任何不满，回去之后可以向韩将军报告。”洛幸川看着刀疤男，“但现在你们若是敢惹事，我当以军法处置。”
刀疤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众人继续沉默着行军，而昏暗的天空，也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众人的盔甲上，伴随着彻骨的寒意越下越大，以至于接下来的路都已被铺白。
寒风呼啸，尖锐的声音像是亡魂的哀嚎，搞得人心惶惶。
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一片又一片的脚印。
他们距离小五城越来越近，视野中已经有了那座城的雏形。
而空气中似乎也逐渐多出一股味道……
血腥味。
洛幸川抬起手掌，示意大部队暂时停下。
接着他登上山头，远远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城池，陷入了沉思。
“公子，怎么了？”公孙寻在一旁问道。
洛幸川皱着眉头：“这座城不太像正在经历战争，感觉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安静？”公孙寻想了想，“是因为隔太远了才听不到声音的吧。”
“不，不是声音的问题。”洛幸川摇了摇头，“而是仅仅是看一眼，就能体会到的那种死寂。”
就像是在地下城的时候那种感觉。
洛幸川又看了一会儿，便从山头下来，对着众人说道：“城内情况不对，我先带五百人进城，以免打草惊蛇，其余人在城外埋伏，待收到我的指示后再入城。”
说完，洛幸川便抽出一支小队前进，而剩余的士兵也按照各自的分队开始环绕包围小五城。
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其中还隐隐掺杂着一股腐臭味。
洛幸川注意到城门是半开着的，而城墙上和城门口则站着几个睡眼惺忪的蛮人在巡逻。
刀疤男低声道：“洛主将，如果不想惊动别人的话，那就让我们先用弓将他们射杀吧。”
洛幸川直接否定：“不，箭矢飞行轨迹同样会引起他们注意，这个方法不够隐蔽……让我来吧。”
“你？……嘁。”刀疤男发出一道不屑的声音。
洛幸川没搭理他，而是匍匐身子向着城墙靠近，待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他迅速发动时间迟缓，然后闪现至十米内，“唰唰”几刀斩出。
出于裁命无视空间的特性，那些无精打采的蛮人哨兵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血线，接着鲜血便如喷泉般射出，在夜色下染红了整片天幕。
悄无声息间，洛幸川便将这些人给解决掉了。
后方见证了全部过程的士兵们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你告诉我他就是个幕僚？他就是个少年？
尤其是一直跟洛幸川不对付的刀疤，在见到这一幕后更是心头一震。
洛幸川将裁命归鞘，朝着身后的士兵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而当众人终于踏入这座遇难的城池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持兵器的手，也随之握紧。
包括洛幸川在内，也是瞳孔一缩，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城内，尸体像是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
无论是躺在路中间的，还是挂在房子窗台上的，又或者是倒在城墙边的，无一不在控诉着蛮族的暴行。
街上的野狗已经饿急了，甚至开始撕咬那些尸体。
这座城地上铺的不是泥土，也不是石砖，而是人们流了满地的血液与肠子。
洛幸川沉默地走过脚边一具具尸体，这些人看穿着打扮，有平民，也有官员，更有士兵。
他们大多表情惊恐，看倒下的方向，生前应该都是在向着城门在奔跑，而士兵们则夹带着不甘与愤怒，大部分人甚至死不瞑目。
在这当中，还有死去数日的人，尸体都已经腐烂，吸引了大群蝇虫飞舞，这也真是空气中腐臭味的来源。
洛幸川脚底突然一个踉跄，低头一看，不知是谁的断肢残臂，被砍断到了路中间。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声。
一个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年轻男子，似乎还剩下一口气，他捂着腹部狰狞的伤口，艰难地半睁着眼睛。
当看到洛幸川身后的士兵时，他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但又很快黯淡。
他的气息渐弱，生机也在飞速流逝。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
“小心啊……”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闭上了双眼，再没有任何气息。
这一刻，洛幸川压抑的情绪终于难以绷住了。
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夜空，深吸一口气，嘴唇止不住颤抖，鼻头有些发酸。
雪还在下，在将血液染白，在将罪孽掩盖。
洛幸川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前世他所生之国，或许有许多黑暗，但唯独没有战乱之苦，而是给了全体百姓一方和平盛世，因此洛幸川对于战争的概念一直都只是停留在影视作品中。
最多最多，也就是在现实中见过一些凶杀案见过一些死亡现场。
洛幸川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对于这些所谓的血腥场景免疫了。
可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战争！
这场景带来的冲击力，又哪里比得上那凶杀案或是战争电影的十分之一！
没有什么英雄万军取首，意气风发；也没有什么大军威风凛凛，争夺荣耀。
有的只是尸横遍野所带来的无力与绝望。
这是每一场战争背后最真实的模样。
而刚刚那个濒死的男人见到前来支援的士兵，没有怨恨地责怪他们来得晚，也没有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他只说了一句“小心啊”。
洛幸川再也忍不住了，他瞬间拔出裁命，高举过头顶，怒吼道：
“传我号令，所有人即刻进城，五人为伍，全城搜救幸存百姓！
若遇蛮人，诛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