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可手并没有从门上放下。
手在筋挛中移至门左边的门闩上。
摸到门闩，手移动门闩，门闩插入门框和门板之间，门上锁，手也划下门前。
门再次锁上，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
这一边，半夜三更，申府。
申莲从马车走下，出现在申府外。
这个时辰申府灯火通明。
申莲看见前方便是申府，便急色迈入申府门槛，进入府中。
一入府，她便奔向自己院中。
她身边与她擦身而过许多下人，皆在为她明日的成婚作准备。
她的院前，早早贴好囍字。
申莲奔进被红布覆盖的自己院中，一进院，她直直去往浴间，脸色慌乱。
浴间。
＂快！把衣服扒下来，服侍我浴沐！＂申莲在浴间尖叫，同时她不断看向浴间内的香钟。
＂您可以下水了。＂张侍女给申莲解下打湿的衣物，请申莲沐浴。
＂母亲嫁妆备了吗？＂申莲脚尖步下浴盆中道。
＂已备好，是四箱黄金。＂
＂您等等去试试盘发，看哪种盘发您喜欢，明日漂漂亮亮出嫁。＂张侍女轻轻给申莲身上浇着水又道。
＂吾的脸没有憔悴吧？＂申莲靠在浴盆内，水在她身前波动，她摸上自己的脸细声问道。
＂当然未有，您一直是面容姣好，出嫁时会惊羡众人的。＂
张侍女说完，周围逐渐陷入沉默，只剩浴间的流水声。
……
流水声停，浴间门被拉开，申莲双脚迈出充斥雾气浴间。
她全身弥漫雾气走向浴间对面的床边，在床边的梳妆台处坐下。
刚坐下，申莲便见梳妆台上呈满物件。
几件嫁衣整齐呈在梳妆台上，还有银鎏金簪，金耳坠，金步摇放在梳妆台上的漆盘上。
翡翠手镯，翡翠戒指，翡翠发簪放在台上另一漆盘上。
俩漆盘并排整齐摆在一处。
梳妆台上还摆着口脂，黛粉，面脂……
打量一番台上之物后，申莲便翘起小指伸出手去触嫁衣。
她在嫁衣中翻了一翻，抽出一件递给侍女。
＂给吾换上这件。＂递完，申莲温和道。
＂是。＂张侍女接过嫁衣。
＂您穿这件真是庄重大方，您这样的人当丞相夫人，真是乙朝百年之幸。＂
＂就这件吧。＂申莲静静看着自己被张侍女服侍穿上的这身流光溢彩的红衣，露出一抹庄重的笑。
衣物穿在身上，申莲轻缓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梳妆台前，申莲拿起台上的口脂，她对镜自己描着口脂，艳红滴血的唇部，不断勾勒唇边，直到唇部边缘顺滑。
她放下口脂，又拿起面脂在脸上抹了些许，再在眉上扫些黛粉。
接着，她便不再自己动手，而是侍女给她继续梳妆。
侍女正给申莲盘着发，一阵声响从门处发出。
闻声，申莲侧头看去，是她的母亲走进门内而发出的响动。
＂应该无须提醒，关于成亲您该备的应该都已备好。＂申莲看见母亲后，她便生生开口。
＂早已备好——记住你是为了什么嫁过去。＂申母走近申莲，手抓住申莲的手凝重开口。
＂母亲也要记住，待我当上丞相夫人，您做事也要比现在更小心，这样我的位置才能坐的长远。＂申莲温婉着开口。
在言语间，她的双眼只是盯着铜镜，关心着明日的成亲和丞相夫人的位置。
侍女依旧给申莲盘着发，申莲看着铜镜中愈加庄重的自己，她甚慰。
＂封府上死了许多妾，封凌夜这次除了迎娶你，还要纳二十一个妾，到时这些妾就跟在你的大轿后，跟着陪嫁，和你知会一番。＂申母缓缓再次开口。
＂女儿明白。＂
……
槐月七日早晨九点，成亲当日。
申院外，十里红妆，八台大轿。
车轿在申院外等候迎娶申莲。
抬轿的车夫穿着红红火火，融在因成亲而扮成火色的京城中。
艳红的车轿周围围满哄闹议论的百姓，这些百姓把车轿边围得水泄不通。
围观的百姓一下下伸长脖子往申府望去，满是看热闹之色。
＂出来了！申莲出来上轿了！快看！＂一眯眼观望的男人大喊。
听见这话，众百姓一齐伸颈，望向申莲出府的方向。
＂申莲上轿，出发了！看啊！＂又一高个子男子大喊。
这男子正前方，只见成亲仪仗队走动起来。
在仪队前方，身着红稠佝偻着的两个男人大力敲起锣鼓，仪队中间八个车夫抬起载上申莲的婚轿，在鞭炮议论的喧嚣下往封府行径。
申莲独自庄重坐在婚轿内，目视前方，同时右手盖左手放在身前，她的身体在马车的摇荡中，也晃动着。
在这晃动间，婚轿外的议论声阵阵传入申莲的耳。
＂江宁前脚才死，后脚这位就嫁，这算什么事？这嫁的和这要娶的算什么狗东西。＂
＂听说是婆婆逼的，也不能怪申莲和丞相，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反倒是那婆婆，简直无人道！＂
＂也不是你这般说的，其实申莲和丞相在江宁还在时就有感情，丞相现在不娶申莲之后也要娶，婆婆的逼迫只是让婚期提前罢了，婆婆也是心痛不想看到丞相沉浸在痛苦之中，才逼丞相娶亲。她也是好心想让丞相振作。＂
＂这么说来倒是曲解了那婆婆，像我就能理解婆婆的心，要是看见子女悲痛欲绝，就是我也会这么做。＂
这一句句言语传入在婚轿内的申莲耳中，听着这些话，申莲的面目在摇荡中露出隐隐暗笑。
＂还以为要放弃名声，现在看来吾不用失去名声。＂申莲目视前方温和开口。
张侍女走在婚轿一旁跟随着仪仗队。
正跟从，张侍女隐隐听见轿内传出申莲的言语声。
＂是啊，婆婆既然当了这个恶人，那您就只是被逼在这个时候嫁入封府的服从命令的女人而已，人们就不会对您多想。真为您高兴，您现在可谓是名利双收。＂侍女回应申莲的言语。
婚轿内，申莲听见侍女之言，她艳红滴血的唇又微微上扬。
这期间，周围的鞭炮声更响，仪仗队大肆直前进着，议论也未停，就连客栈的食客也杂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