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了进来,照在艾德加的脸上,艾德加把胳膊挡在脸上,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的靠背。

“艾德加,起来上班啦!”科莱特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贴在艾德加耳边说。

艾德加回头看着一脸灿烂的科莱特,她的笑脸就像告诉着他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正穿着那一身工作服,蹲在沙发前,一手握着手提包的带子,一手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

“知道了……”艾德加推开科莱特的手,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回事,这么爱上班吗……”说着艾德加又打了个哈欠。

“再不出发就迟到了!早饭我们到那里再吃吧。”科莱特从沙发旁边的小圆桌上拿起一袋面包,走出了家门。艾德加也急忙找到了工作服,向科莱特追去。

临出门前,艾德加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现在才早上5点多,艾德加瞬间精神了,生气地向科莱特的方向大喊。

“天都没亮呢!你发什么神经?”艾德加穿好鞋子,关上家门。“这才几点钟啊,咱们到店里也根本没人在这个时间来吧!”艾德加跑到科莱特身边,把手放进马甲的兜子里。

科莱特转身将食指竖在嘴前:“嘘,别吵,邻居们还在睡觉呢。”

“你还知道他们在睡觉啊,既然这样的话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艾德加摊开双手,一脸疑惑。

“你已经睡够7小时了,再睡下去是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你不是连闹铃都不会用吗……”

“嘿嘿,我的生物钟很准的。”科莱特背过双手,向艾德加微笑着。

“你别……总是向我笑……”艾德加把头扭过去,用手挡住自已的脸,“什么荒谬的理由。”

“哎,害羞了吗?”科莱特凑上前,“再不看路,就要撞树上喽。”

“……”

艾德加把手放下来,习惯性地整理一下自已的衣服,“在我们那边,像你这样活泼的女生很少的,即使有些,也不会像你这样疯癫,所以请你收敛一点,少做一些令人不解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你很不习惯我喽?”

“可以这么说。”

“嗯……”科莱特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抬起头微笑着说:“没关系,以后你会习惯我的!”

艾德加一时无语,感觉自已说的话根本没起到作用。

科莱特打开了礼品店的门,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唉,希望今天能有客人光顾吧。”艾德加无奈地说,“每天都没客人来,但是格里夫却还是给你发工资,这么一看你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嘛。”

“才不是!我每天都很辛苦的……”科莱特叉着腰,无意间发现了放在收银台上的字条,署名是格里夫。

“喂,看到没有,我还是很忙的好吧?老板可是又给我派任务了。”科莱特挥动着纸条。

艾德加拿过纸条,仔细地读了一遍,说:“你能不能看仔细点,这上边写的明明是让我去搬东西,只是让你监督一下。”

“那又怎么样。”科莱特把双手抱在胸前,“监督你不是工作吗,再说我觉得你可不是什么会专心工作的人,要看着你可能还会很辛苦。”

“无所谓了……既然格里夫都下达命令了,那就赶紧行动。他说要处理的旧东西都在地下室,你快带我去吧。”

“好!我们这就去!”科莱特把手提包放在收银台上,拉着艾德加的手带他去地下室。

两人走进一扇大门,进入了礼品店的仓库,而这巨大的仓库正中央就是地下室的入口,活板门上有一个大金属把手,科莱特走过去用力将把手向上提。

“我来帮你吧。”艾德加也过去,帮科莱特把活板门抬了起来,由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开启的时候扬起了许多尘土,使得两人一阵咳嗽。

艾德加用手在脸前扇着尘土,看着一动不动的科莱特说:“愣着干嘛,赶紧带路啊。”

科莱特呆呆地站在地下室前,盯着黑漆漆的入口,狭长的楼梯一直通向黑暗深处。“我……我害怕,要不你先走吧……”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第一次来,怎么认得路。”

科莱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走下去,她从衣服里掏出打火机来照亮,微弱的火光映在了两侧的墙上。“艾德加……你可要跟紧我啊……等有什么危险你就抱着我赶快跑,我很轻的……”

“别废话了。”艾德加打开了一旁的开关,瞬间整个仓库和地下室都亮了起来。

“原来还有灯啊……你可真厉害。”科莱特尴尬地笑着。

“走吧,下次记得把脑子带上。”艾德加一步一步地下着楼梯,科莱特跟在艾德加后面。

地下室相比上边的仓库十分狭窄,与其说是地下室,倒不如说就是一条走廊两边堆放着一些旧箱子而已。

科莱特指着一个紫色的箱子说:“喏,这就是那个箱子啦!里面都是老板觉得已经过时的东西,没有价值了。”科莱特拍拍艾德加的肩膀,“加油吧!我先上去看看有没有客人来,你赶紧把这些东西解决掉。”

“别总是拍我。”艾德加一口气把箱子抱起来,感觉没有多重,看着科莱特一跳一跳地离开地下室,艾德加无奈地叹了口气。

艾德加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楼梯,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箱子里传来的声响,这声响听起来像是空木头盒子和琴弦被拨动的声音,“这是……乐器吗?”艾德加自言自语,轻轻地晃动箱子。

突然,灯熄灭了,整个仓库又陷入一片漆黑,艾德加在黑暗中听到了科莱特的声音:“哎呀,太黑了……”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便知道是科莱特把灯关了,向着门口大喊:“科莱特!你!”

艾德加气喘吁吁地回到收银台前,把箱子放在收银台上,他发现科莱特早就坐好,打开了手提包,在她的手账本上又写又画的。

“是不是……你,把灯……关了……”艾德加扶着收银台,大口喘着粗气。

“哎,你怎么喘的这么厉害?箱子很沉吗?”科莱特用袖子遮掩着她扬起的嘴角,敷衍地关心艾德加。

“还不是因为你把灯关了!我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你知道我在楼梯上摔了几回吗!”

“嘻嘻,对不起啦,我忘记你还在那里了。”

艾德加刚要开口,却被科莱特伸过来的手指拦住,“艾德加,你不好奇这里边是什么吗?”

科莱特用自已的长指甲划开了封装箱子的胶带,在一大堆海绵泡沫的上边露出了吉他的琴颈。

“哇,是吉他哎。”科莱特兴奋地抽出吉他,摆出了摇滚歌手的姿势,胡乱地拨动着琴弦,“艾德加,你看我帅不帅?”

“吉他吗,格里夫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艾德加并没有理会她,默默地将地上的塑料泡沫捡回箱子里。

科莱特把吉他放回收银台上,开始翻找箱子里的其他东西。

艾德加抓起那把吉他,坐在收银台上,把吉他拿在怀中,端详着它:吉他没有什么被使用过的痕迹,因为长期放在箱子里,所以也没有什么尘土。

“艾德加!这里面有一盒糖,还没开封呢!”科莱特把一颗糖送进了嘴里。

艾德加轻轻拨动琴弦,缓缓地弹出《without you》的前奏,吉他声柔和、清脆,就像窗外的小雨落在玻璃窗上,回荡在大厅中。

科莱特停下手中的动作,手还搭在箱子上,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吉他声戛然而止,艾德加把吉他放回原位,跳下来,拍了拍双手。

“真好听。”科莱特回过神来,“怎么不继续了?”

“之后都是重复的了,没什么好听的。”

“真想不到,你还会弹吉他。”

艾德加把那盒糖盖起来,按着糖果盒,把手伸到科莱特嘴边,“别吃了,快吐出来。”

“为什么?放心吧,没有问题的。”

“已经过期两个月了……看,这是生产日期。”艾德加举着糖果盒,指着盒子底部的标签。

“呸呸……”科莱特把糖果吐在艾德加手上,擦了擦嘴,“……既然你想吃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真恶心……”艾德加把糖果扔进了箱子里。

“艾德加……你能不能抱着吉他坐在这里……”科莱特把收银台后的凳子搬到前边,示意艾德加坐下。

“你又是搞哪一出……”

“我觉得……你刚刚弹吉他的样子还是蛮帅的嘛,我……想把你画下来……”科莱特把手缩回袖子里,脸蛋泛红。

“嗐……好吧。”艾德加又拿起吉他,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撑着立在地上的吉他。

“太好了!”科莱特兴奋地跑回收银台后,也坐在了凳子上,“艾德加,换个姿势。”

艾德加又把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把吉他抱在怀里,一手握着琴颈,一手放在琴弦上。

“好的,保持住……”科莱特拿着笔,对着艾德加比比划划的,时不时低下头俯下身子,在手账本上画几笔。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过了十几分钟后,艾德加垂着头,坐在凳子上,偶尔闭上眼睛,偶尔重新抱紧要滑落的吉他。

这时,科莱特突然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呼,终于完成了!”

艾德加被惊醒,下意识地说:“嗯……给我看看。”也站了起来,把吉他放在地上,走上前去。

“画的不错嘛……”艾德加举着手账本,看着科莱特画的自已。

“那当然!我很会画画的!”科莱特自豪地说。

艾德加欣赏完自已后,下意识地往前翻着科莱特的手账本,发现上边不仅有画,还有文字、照片等,不过内容匪夷所思,画只有几幅是类似肖像的正常的画,剩下的都是十分怪异的东西:彩色的香烟散发出不同颜色的烟雾,还有插着尖刀的心脏,有几滴血挂在刀刃上。

文字的部分像是日记之类的,不过断断续续,晦涩难懂,什么“他又来看我了,我真的好想和他永远待在一起!”之类令人捉摸不透的话,字迹潦草,而且下笔时轻时重。

还有些词语,比如“我不知道”“是的”之类的话,像是回答着谁的问题,它们被单独地写在页面上的角落。

照片大多都是些身边的东西,比如科莱特自已的玩偶,但是有些照片却是令人不安的事物:一只正在流血泪的眼睛、一把沾满血的手术刀,旁边立着一个号码牌,像是在案发现场拍摄的,而且其他的照片内容都像是案发现场的画面。艾德加惊讶地发现自已送她的仙人掌玩偶也在这些照片里。

“有什么建议吗?”科莱特微笑着说,双手背在背后。

艾德加吓了一跳,他看着科莱特,发现照片中的眼睛就是她的那只,而她现在的微笑仿佛也是假笑,极度的恐慌甚至让艾德加出现了幻觉,他觉得科莱特正歪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而微笑的嘴角似乎渗出血来,她的瞳孔缩小到不能再小,就像饿了好几天的狼死死地盯着猎物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从身后掏出刀来杀了自已。

“不……我,我不知道……”艾德加被吓得语无伦次,心跳加速,猛然心里一惊:这,这不就是她写在纸上的话吗!他合上手账本,扔在了收银台上,转身逃了出去,“我,等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