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浪尖上的鱼
散会了之后，我站在会议室门口，跟与会的众人们逐一握手寒暄。
人有点多，还好我在这家公司也有两年多了，这些领导们，哪怕平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也还能喊得出他们的名字。
只是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他们嘴里的“李总”...
最后来跟我握手的，当然是两位位高权重的副总。
一脸和善的叫刘启，他四十来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常年都是西装楚楚，主管的是公共关系和广告投放，在公司的人缘也一直不错。
这货握着我的手一个劲的摇晃，大赞我年少有为。
一直等在旁边的黄伟民冷不丁的嗤笑了一声，他才像是猛然惊觉，连忙放开我的手，陪着笑脸，说对不住对不住，你们聊，你们聊...
黄伟民的脸上一直挂着冷笑，瞧着他的背影走远，才望向我。
目如鹰隼。
黄伟民是另一位副总，曾是我领导的领导的领导。
我作为一个小卡拉米，之前是没资格跟他搭上话的，到了今天，我当然是做足了姿态，主动向他伸出手：“黄总，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他嘴角勾了勾，没有跟我握手，而是侧着头想了想：“你之前是跟...？”
“企划部，周立周经理...”，我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微笑着答他。
这货是在给我玩下马威那一套。
我在上任之前，就直接导致他手里的市场总监杜旺才被开除，这可是一员大将，他不对我怀恨在心才有鬼。
他不过是想羞辱我罢了，他是在告诉我，非但你是条咸鱼，就算曾经你的领导，在我面前，也是咸鱼。
“真是看不出来，咱们的市场部里，还有李总这样的人才...”，他盯着我，似笑非笑，语带双关，也不知道是在贬我呢，还是在损我...
我笑笑，依旧是假装听不懂：“黄总日理万机，之前没机会向您请教，以后还希望您多鞭策...”
黄伟民对我上下一番打量，我不亢不卑，始终微笑以对。
他嘿嘿冷笑了一声，转身出了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我才发现小妍一直守在门边，见我出来，她暗戳戳的对着我竖了竖大拇指。
我见她对黄伟民的背影投去戏谑的目光，才明白她是在夸我刚才的应对得体。
我苦笑，做不得声。
女帝，这是在搞什么？
在这次履职会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拿我，就当个玩笑。
关于假扮江妮男友这事，听上去就感觉荒唐。
但是有钱人大概都是变态，平时随心所欲惯了，大概觉得没什么事是她们不能干的...
废话，都搞拉拉了，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玩的？
之前我觉得，她给我这个助理岗，不过就是付个封口费，以年薪四十万的代价，换我当哑巴。
但是今天看起来，事情好像在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也难怪黄伟民对我甩脸子，他跟刘启俩人，都是在七楼办公。
莫名其妙就来了个总经理助理，还被安排在八楼，这不是踩在他们俩人的头顶上吗？
在八楼办公也就罢了，毕竟是老板的助理，在女帝身边办公也说得过去。
但是那个T6岗，就证明这件事，远远不是就近办公那么简单了。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T6了？
汪敏芝，这个蕾丝边疯批资本家，这个拉拉界的大杀器，她到底想干什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我趴在办公桌上唉声叹气。
原本我只想当一条咸鱼，一条年薪四十万，透明的咸鱼。
最好谁都别注意我，老祖宗不是说过么，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可是姓汪的如今这么一搞，我特么瞬间就成了风头浪尖上的咸鱼，我几乎都感觉到，无数的鱼叉在朝我瞄准了。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敲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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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向胖子，全公司背地里都这么叫他。
也难怪大家，这货...纯粹就是个圆的。
脑袋是个小圆球，下面就是个大圆球，还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
你问我他的脖子呢？拜托，胖子是没有脖子的好不好...
四肢？
四肢也没有。
我敢跟你打赌，一个圆成球的大胖子在你面前，你肯定不会注意到他有没有四肢。
“李总，怕你要用车，先给你送钥匙来，你看着挑一台喜欢的吧...”
他把手里的盒子摆到我的办公桌上，那里面有七八把车钥匙，奔驰、宝马、保时捷，还有一把是迈巴赫的标。
我看他站在我面前就觉得累得慌，连忙把他领到沙发面前落了座，说向总，这么小的事情，还让你亲自跑，应该我去找你才对，真是失礼了...
我一边说，一边骂自己：狗日的，打的一手好官腔，看来老子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分明也是个口蜜腹贱的玩意！
姓向的见我跟他客气，一下就把弯转过来了，朝我嘿嘿一笑，说李总你也别跟我客气，叫老向就行...
“那敢情好，你叫我老李，我叫你老向，咱们俩都别总总总的，见外！”
向胖子乐了，一脸笑开了花：“一言为定！”
说完又冲我挤眉弄眼：“喜欢什么样的秘书？”
我愣了：“秘书？”
“啊！秘书！”，向胖子冲我一脸坏笑：“秘书处现在待岗的有十四个，环肥燕瘦，你喜欢哪一款，自己挑！”
我挠挠头：“我也配秘书？”
向胖子一拍大腿：“怪我，怪我！没跟李总汇报清楚！”
我冲他皱着眉：“你叫我啥？”
他拍拍嘴，陪着笑：“老李！老李！”
说着就跟我解释：“T6岗公司会配车、每月会有一万块的住房补贴，会配一名秘书，一个司机，至于油卡购物卡什么那些就不说了，反正月月都有，我定期给你送上来...”
我面色古怪，实际上是听懵了。
“公司在深圳各个区都有定点的商务接待指定商家，五星级的酒店有六家，吃饭的地方二十来个，老李你的名字昨天已经都报过去了，以后你去吃饭住宿，签名字报电话号码就行...”
“至于费用，只要不是太离谱，通常来说都不会有问题...”
“当然，在不是定点的商家消费了，直接回来报销也是可以的...”
向胖子冲我笑眯眯的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他那两条肉缝眼，是怎么做到这么意味深长的动作的。
他是在告诉我，可以吃回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