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交代
然而只是一瞬，秦律师注意力就回归了。他的专业精神，不允许他在工作的时候走神。
他迎上去：“姚小姐，林二公子，许女士的情况不大好。需要有人签署病危通知书，所以才麻烦你们过来。”
“可以理解。”林以昂说，牵着姚悦安，跟在秦空后面进了医院住院部。
医院的电梯一向难等，公立医院人人平等，不管你是谁都得乖乖排队坐电梯。
还好今天比较走运，三个人等了几分钟，就来了一趟电梯，后面只跟了几个人，不算拥挤。
目的地是上面的肿瘤病房，许为珍先前就已经给国内的专家递过病历，这边对她的病情有所了解，从酒店移过来之后，能够很快住进重症监护室。
三个人进了电梯排排站，姚悦安正好在中间，林以昂十指相扣像是上瘾了，抓着她牢牢不放。
她扯了一下，没扯动。只得转过头去，无声地瞪了他一眼。
林以昂说：“安安，你别紧张。”
“？？”姚悦安的眼睛差点冒火星子，怎么又开始演上了？
他伸出手来揽住她：“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姚悦安放弃挣扎了。
如果林以昂这家伙，知道当初秦空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来观察他们俩是不是契约夫妻，应该会无比痛恨现在他那多余的演技吧。
人家早就认定他们俩是契约夫妻了，还演什么演？
说起这事儿，其实她自已也挺惭愧，当初为了要向许为珍证明，自已跟林以昂不是契约夫妻，她也干了不少蠢事。
结果证明，画蛇添足，欲盖弥彰，这俩成语的由来都是很有道理的。
秦空看着电梯里液晶屏上的上升显示数字，目不斜视。
电梯里面流转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好在没几分钟就到楼层了，秦空率先一步走出去，在外面等着姚大小姐和林二公子出来。
“你不配合我。”林以昂说。
“过了啊。”姚悦安说，“你当秦律师不知道我们俩是什么人？”
说完就走出去，跟着秦空往医生值班室走。
林以昂在后面，提了一下眉毛，追上去。
值班办公室里，值班医师和主治医师早就在等着他们了。见到秦空带了一对年轻的夫妻进来，介绍说这两位都是患者家属，马上出具了病危通知书。
许为珍送进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是经过了抢救之后，才转移到的重症监护室，简称ICU。
本来应该签署的手续一直空置，没有人签字，大家的心也都吊在嗓子口。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老太太，是一家跨国大企业的负责人，到时候出点什么差错，整个医院都不够赔的。
秦空一接过通知书，就递到姚悦安的手里。
姚悦安接过看了一遍，抬手递给林以昂。
三个人就像接力赛似的。
林以昂也看了一遍，没有迟疑，提笔签下了自已的名字。
病危通知书上面写得很明白，此时进行的救治行为，是全体医护人员的集体努力，倘若患者由于病情的发展无法遏制，而导致救治无效，那么也请患者的家属理解。
国内的医院先抢救再签字，也堪称是人道主义高峰了。毕竟，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还活着？”林以昂问。
很显然，请他签署的是病危通知书，而不是死亡通知单。
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凶险，许为珍确实还活着。只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之后，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或者说，出不出得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医生点点头，说：“探视时间和装束都有规定，家属要探视的话，请去护士台咨询。”
姚悦安和林以昂对视了一眼，秦空说：“许女士希望见到两位。”
十多分钟之后，两个人换了衣服，戴上口罩，进了监护病房，秦律师留在外面等候。
房间里面布满仪器，跟姚悦安上次在酒店里面见到的差不多。
但是林以昂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毫无生命力地躺在床上的许为珍。
进来之前已经咨询过，她处于清醒的状态，适合探视。
医生的话里面也包含着一些别的意思：大概是如果这个时候不探视，后面可能，就没有机会见到病人清醒时的样子了。
许为珍抬了抬眼皮，她的假发已经没有了，此时只剩下些稀疏的白发散在枕头上面，没戴呼吸面罩，看起来呼吸还算平稳。
林以昂站在床尾不动。
姚悦安推他一下，然后发现了，只要他不想动的时候，那就谁都推不动，活生生就是一座铁塔。
她没法子，走上前去：“奶奶。”
许为珍抬了一下手。姚悦安把自已的手递过去给她。
然后老太太笑了，说：“你发的照片，我很喜欢。”声音细小而微弱，但还算清晰。主要是病房里面除了仪器的白噪音，也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您……喜欢就好。”姚悦安讪讪的开了口。她早前确实是拍了不少跟林以昂的大头合影，然后发出去，仅秦律师可见。意思是向许为珍传递：看，我们不是契约夫妻！
后来发现，全都是无用功。
“以昂，我没有时间说废话。”老太太对站在床尾的人说。
“您还要交代什么，尽管说。”
“留他一条命。”许为珍说。
林以昂垂着眼帘看病床上的人，真虚弱啊，甚至觉得自已胜之不武。他明白老太太在为大房求情，昨天林兆东再次被抓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他说：“放心，我没有想赶尽杀绝。”
希望他大哥能够好好改造，争取立功，别再作妖。
许为珍点点头，又对姚悦安说：“对不起。”
姚悦安不明白。林以昂说：“您不必替林兆东向安安道歉，那是他该做的事情，不是您。”
这两人虽说互相仇视，没想到对于对方的心思倒是一眼就能够看得懂。
许为珍说：“你过来。”
林大鹅终于挪了步子，走到床头，与姚悦安并肩站着。许为珍用另外一只手来抓住他，放在姚悦安的手上，说，“第二件事，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