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我还挺为你这大小姐的身份而悲哀的,想陆老以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他的后代竟需要自己筹谋一切,真不知他上天之灵如何安息。”老离的话让墨流音霎时一呆。

“您知道我外公的事情?”她有些激动起来,这些日子,她即便是尽全力想知道,但最后能够传递到她这里的消息依旧是片面的。

墨流音其实清楚的知道,不论是老太妃,还是潇闲,亦或是风恒,他们都在刻意的瞒着她,这就是所谓的为你好,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身处旋涡的正中心,却什么都不知道,当真的遇到问题的时候是多么无助。

人总是以自以为是的方式决定对别人好,却不知道,这恰恰才是最容易令人受到伤害的。

但这些她没有立场与老太妃他们说,因为他们毕竟与她不是真正的亲人,对他们的隐瞒,她不能做出激烈的反驳。

若愿意告诉她,便是施舍,她自感恩戴德,既不愿意告诉她,便是无奈,她也没有立场去责怪,“老离?”

结果老离却不说话了,墨流音敛下了自己心中的焦急,又淡淡的问了一句,“老离,您知道么?”

“我只知道陆家当年富可敌国,引了不少蜂蝶觊觎。”老离只说了这一句,墨流音就懂了。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站了起来,因为墨致远来了。

“父亲,舞儿小姐不是病了么,你怎会来此?”墨流音表示奇怪。

“为父来此,是想问老大夫所言是真是假?”他的眼神直直看向老离。

老离浓眉皱起,“墨大人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不过若是你心存犹疑,我建议你还是去往仁堂,找个仁堂的大夫问问,别到时候苦了舞儿小姐,再去骂别人庸医。”

老离的话说的有些不给面子,但此刻在墨流音这里,他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墨致远心头有怒,却因为舞儿投鼠忌器。

这个会耍滑头的大夫,这是觉得墨流音可以当自己的靠山了是么?说话都硬气了起来。

“流音,你如今这身份可能替为父请来仁堂的大夫?”墨致远便将心思动到了墨流音的身上,说到底他还是不够相信这个流浪医馆里的大夫。

“仁堂的大夫么?”墨流音歪了歪脑袋,“兴许可以,但是父亲,您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去试上一试。”

“你这孩子,救你自己的姐姐也需要跟为父谈条件?王府就是这样教你的?”墨致远本就心气不顺,这会儿心情更加不耐了,说话之间自然就肃然了起来。

“父亲,我娘亲已经死了多年了,我没有姐姐,不过一个外妾的女儿,父亲您若是喜欢女儿,府里的韵儿在您身边多年,不比这个在外多年的舞儿小姐更亲近?”

墨致远怔了怔,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看来墨流音心中成见不小。

“你且说说是什么条件,我们父女两儿之间实在不比如此。”墨致远冠冕堂皇。

“我要陆伯的卖身契。”墨流音一捏便是蛇七寸。

墨致远脸色变了变,老离在一旁差点喷出一口茶水,他对这位女娃娃的思虑更加震惊了,他甚至不由在想,这一切难道都是墨流音预料好的?

就连自己可能会说出口的话,做出的态度,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他惊觉细思极恐。

若他真的是个庸医,当时定然解不开她的下的毒。

那么墨致远要请更能耐的态度来,在这京城之中除了仁堂别无他选,要请仁堂中人必得墨流音未来王妃的身份出面。

可是他不是庸医,而且他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接下来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好猜。

所以最后的结果,墨致远不论如何都会让墨流音出面去找仁堂中人。

而只要他开口请求了,那么墨流音就有了谈条件的筹码。

“卖身契?”墨致远不解,“这卖身契时日太长,倒是不知放到了什么地方,你看这舞儿痛苦不堪,你这先去找仁堂的大夫,为父安排人去找他的卖身契。”

墨流音却是淡淡的笑了,“父亲,我不再相信府中的下人了,能够欺我孤苦无依,能够害我救命恩人,我甚至能想到他们能够找到卖身契后直接将它毁了也不一定。”

“你这孩子未免将府中人想的太坏了一些,为父保证,一定会将卖身契交给你。”墨致远对墨流音的态度更不耐了。

墨流音只是摇头,“父亲,一旦我见到陆伯的卖身契,我一定立即去找仁堂的大夫,而且一定会让他们来此。”

墨致远冷怒一声,“墨流音,你这是什么态度?”

“父亲,您若是真心疼爱舞儿,这会儿应该去找卖身契了,除非您给她的爱,也如同对我一样似是而非,连女儿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推三阻四不愿答应。”墨流音越来越不留情面。

墨致远充血的眼睛这会儿闪着严厉的光芒,“你随我来。”

墨流音离开的时候,朝着老离打了个眼色,老离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他理解她的意思,看好陆伯。

“老离,烦劳您将陆伯照顾好,待会儿我多叫两个仁堂的大夫来,也让他们给他看看,另外等他醒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他自由了这个好消息。”墨流音似是还不放心,又在门口高高喊了一声。

这一声落下,墨致远眸子更沉了。

她在墨致远的书房门口被要求停下脚步,而不过盏茶功夫,墨致远便拿出了陆伯的卖身契。

这就是年岁太长,怕是很难找的卖身契。

墨流音心口尽是冷笑,但她面上却是千恩万谢,“多谢父亲怜他一生孤苦,也多谢父亲给女儿这个面子,女儿这就去请仁堂的大夫。”

“快去吧,你的救命恩人,给他自由,也是应该,是为父之前欠考虑了。”墨致远也不知在书房里想通了什么,这会儿又变得高尚起来。

父慈子孝了一会儿,墨流音终于听懂了墨致远的催促,这才笑着离开。

仁堂的大夫自然很快就来了,来的人是王大夫。

他态度倨傲,对墨致远不屑一顾,“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