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夜宴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回了紫禁城。

因宫中有事要处理,将宜修和弘愿送回府后,胤禛又匆匆出了门。

宜修将弘愿哄睡下,还没来得及休息休息,就传来了众人前来请安的消息。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许久不见,各位姐妹们瞧着气色愈发好了。”

宜修看着下面众人,除了月底就要生产的李庶福晋没来,其他人倒是都到齐了。

“都是福晋治家有方,即便是福晋离家了这么些天,府里上下也都是有条不紊的,更别说大小事都还有侧福晋照料着。大家过得舒心,自然气色也好。”

说话的人是曹琴默,此刻正笑意晏晏地环顾了一圈,最终面向宜修垂着眼,一副恭顺模样。

“妹妹倒是嘴甜,说起来你和盈风妹妹来府中也有些日子了,都可还住得习惯?”

“托福晋的福,自然是习惯的。”

吕盈风回了话,曹琴默看了她一眼,也对着宜修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

宜修浅浅一笑,也算是结束了这边的话题,又转头看向了耿月宾,真诚又带些严肃地说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辛苦月宾姐姐替我照料着这府中了。静言妹妹身子可还好?回府匆忙,我也还没来得及招府医来询问情况。”

“本是妾身分内的事,福晋言重了。”耿月宾虽也是淡笑着,眼底的乌青却是有些遮不住,透露着许多疲惫,“静言妹妹如今九个月的身子,府医日日来请脉,说是一切都好,只是不便出门来给福晋请安,便托妾身给您问个好。”

“她也是有心了。只是待会儿还劳烦姐姐在我这如意院稍作停留,将府中这几日的情况跟我讲讲,我心中也好有个数。”

“是。”

说罢,宜修又看向未曾出声过的甘氏,见那甘氏低头静静地坐在一旁,倒是像不曾有这个人似的。

“甘妹妹呢?这几日可还好?”

甘嘉淑见宜修突然问到自己,似是被吓了一跳,也没有与宜修对视,忸怩着点了点头。

“嘉淑姐姐好像一直很胆小的样子,妾进府这么久了,好像还没与姐姐说过话呢。”吕盈风从来都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倒也不顾曹琴默拍了拍她的手,看向甘嘉淑调侃道。

闻言甘嘉淑仍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不曾再说别的话。

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唯有耿月宾看了甘嘉淑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姐妹们都没什么事了,便早些回去吧,虽是冬末了却也冷得很,姐妹们莫要着凉了。”

宜修也见不得这尴尬的场面,脸上端着的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寻了个借口便将众人打发了。

见众人退出如意院后,宜修起身拉着耿月宾坐到了榻上,有些忧心地看向她:

“几日不见,姐姐怎憔悴了这么多?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惹姐姐不开心了?”

耿月宾有些惊讶于宜修的细致,无奈笑了笑:“劳福晋忧心,只是这几日担忧着静言的身子,有些睡不着罢了。”

宜修拉过耿月宾的手:“几日不见,姐姐怎的还跟我生疏了,姐姐进府时间久,这私下叫我妹妹就是,无需多礼。而且府医也说了庶福晋的身子尚好,姐姐何必忧心伤身。”

虽这么说着,但宜修心里清楚,耿氏这般颓唐应该也是因为日日见着李氏的肚子,后悔了那日倚梅园没将胤禛留住。

毕竟她在现代时作为“甄学家”,知道端妃对养育一个孩子的渴望。

想到这,宜修看着耿月宾打趣道:“不过说起来,这庶福晋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姐姐打算何时也抚育一个自己的孩子?”

“妹妹倒是好生打趣我,别说王爷这段时日里不在府中,就是王爷回来了也不见得就会到我的院中来。”

“月宾姐姐就是太过与世无争了些。姐姐弹得一手好琵琶,若是王爷听见了,肯定也是赞不绝口的。”

见宜修一心为自己着想,耿月宾心中不免有些感动,犹豫片刻,将那日在倚梅园的经历对着宜修全盘托出。

“……事情就是这样,”耿月宾又将声音压沉了些,“那甘氏平日里看着胆小怕事,那日在倚梅园可又是另一番模样。”

“姐姐平日素来持重,难为姐姐愿意跟我说这些了。”宜修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既然姐姐愿意把我当真心姐妹看待,我也会帮衬着姐姐。”

“姐姐放心,今夜王爷定会去倚兰阁。”

……

胤禛回府时,刚到戌时,踏着月色进了如意院,见宜修在堂屋擦拭着一把相思木琵琶。

“怎的寻出这琵琶来,小宜还会弹琵琶?”

难道她就是那日在倚梅园中弹《春江花月夜》的人?

打量着胤禛的神色,知他应是想起了耿氏弹的琵琶,宜修柔柔一笑:

“妾身可不会,只是今日恰好听到月宾姐姐弹了一首曲子,叫什么《春江花月夜》,真是如听仙乐!妾身便想起了前些日子十七爷给您送来的这扇琵琶。”

“不知王爷可愿割爱,将这相思木送给月宾姐姐?”

“从前竟未曾听过月宾会弹琵琶。”胤禛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敲了一下宜修的脑袋,“今日小宜是想将本王推去倚兰阁?”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宜修干脆也不装了,嘴一撅说道:“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中,后院的妹妹们可都思念得紧,要是今日再歇在这如意院,明日可没人愿来这如意院给妾身请安了。”

说着,又拉了拉胤禛的衣袖,假装叹了口气,撒娇道:

“再说这几日可真是把妾身累得够呛,王爷也该让让小宜歇一歇了。今日就让月宾姐姐吃吃这份苦,如何?”

“你呀,本王看这全天下的女人,就只有我的小宜最识大体了。别人都盼着本王去,你倒是一点心机都放在怎么让本王雨露均沾上了。”

“就一晚,王爷就答应小宜好不好?”

“好好好,就依你。”

胤禛叹了口气,抱着琵琶向倚兰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