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秋的这一番话,有三层意思:一,给李成义戴高帽,取悦于他,让他放下戒心;二,诉苦,向李成义陈述,自己为朝廷征战多年,伤痕累累,试图打动李成义;三,试探,他告诉李成义自己不久于人世,不会对朝廷有任何威胁了。
田仲秋一顿彩虹屁,确实好用,李成义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放下了戒备之心!李成义看着昔日的兄弟,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顿生怜悯之心!
他离开自己的龙椅,走到田仲秋面前,双手搀起田仲秋。李成义细细看来,田仲秋已然两鬓斑白,确实老了!
李成义命太监,搬来一把太师椅,让田仲秋坐下,说说话!大秦开国至今,已二十余载,两人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坐着聊天,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仲秋,你我兄弟,一起长大,一起受苦,一起起兵!不知不觉,已有几十余载,我们都老了!”李成义说道。
“陛下乃真命天子,福泽深厚,必能万寿无疆!”“哎?今天,你我弟兄敞开心扉,说说话,不必拘谨,不必奉承!”“微臣遵命!”
“当年,跟随朕打天下的乡党,有你、刘仁亮、李过、李亨通、张清、辛忠、谷大成...还有刘 宗 睿!”说到刘宗睿时,李成义略有停顿!
“是啊!当年宗睿,单枪匹马,救陛下于万军之中,颇有赵子龙的风范!”“哎!太可惜了!若不是,宗睿太过嚣张跋扈,也不会早死啊!”
“陛下此话何意,微臣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私自调动军队,逼近云南!”田仲秋一听这话,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微臣糊涂,被鬼神乱了心智,擅自调动军队,望陛下宽宥!”“好了!你起来吧,朕不怪你!朕说过了,今天咱们弟兄说说话!”
田仲秋慢慢起身,双手颤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不停擦拭头上的冷汗!李成义见状,示意他坐下。
“你既然调兵逼近云南,想必,你相信刘宗睿不是战死,对吧?”“朝廷已下明诏书,刘大将军战死,微臣不敢胡乱猜疑!”
“你不必惊慌,朕没有责怪的意思!相反,你当年的做法,正合朕意,帮朕解决了一场危机!”“陛下何意,臣不明白?”
“当年,围剿前明时,吴善桂想效法前明黔国公,世代镇守云南!朕绝不允许!但是,朕又不能直接拒绝他!朕担心吴善桂手握重兵,会起兵反抗!届时,天下再度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朕实不忍!”
“所以,当年臣的举动,侧面支援了陛下!”“正是如此!你的大军逼近吴善桂,他急不可耐,一封封奏折,飞入京城!”
“陛下故意不予理睬,给他造成一股压力,逼迫他自己服软!”“不错!当朕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命令你撤回了!”
“陛下,微臣欲为刘宗睿报私仇,实属不当!”“私仇?你说得对,是私仇!刘宗睿,的确是死在吴善桂手上!”
“吴善桂,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擅杀大将军,是吧?”“是!”“他的确不敢!是朕授意他这么干的!”
“啊?”田仲秋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成义,心里在想,果真是屠杀功臣,今天能不能回去,还得两说!
“朕知道,你会是这种表情!不过,你不必担心,朕不会对你这样!”听李成义这样说,田仲秋紧绷的神经,稍有一丝放松。
“你知道,朕为何要杀刘宗睿吗?”“微臣不知!”“刘宗睿大逆不道,屠戮百姓,贪污受贿,横行乡里,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微臣确实闻所未闻!若早知此事,臣必然与其划清界限,向朝廷举报!”“朕明白,你,还是值得相信的!”“谢陛下!”
“这件事,压在朕心里多年,不吐不快!可回头想想,只有你,也只有和你说说!因为只有你能理解朕!”
“陛下大可舒尽心中不快!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如若此事,传播出去,损了陛下名声,微臣甘愿伏诛!”李成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开讲。
“开国之初,我们初入京城之时,朕曾下令,不许扰民,不许劫掠,不许抢女人。朕三令五申,苦口婆心,屡屡劝告,可他们就是不听!”
“朕当时巡游京城之时,亲眼看到,刘宗睿府上的家奴,将前来索要陈元元的下人打死。众目睽睽之下,朗朗乾坤,明目张胆杀人!目无王法,嚣张至极,百姓如何看待!”
“那时,朕只是考虑处罚刘宗睿,没有想过杀他!可是,他的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一步一步挑战朕的底线!”
“有两次,他竟然私自闯入后宫,调戏朕的妃子!你知道,自高氏兄弟一事后,朕绝不允许再有此事!”“刘宗睿,真真是该死!”田仲秋附和道。
“该死的事情,还不止这一桩!根据老家黑枭卫传回来的消息看,刘宗睿在老家私自建造一座王府,搜罗奇珍异宝、民间美女,藏与府中。”“臣,完全不知此事!”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家乡的巡抚、知府、县令屡屡上奏,刘宗睿宗族横行乡里,祸害百姓。”
“刘宗睿如此大罪,陛下只杀其一人,未株连其家族,已是宽宏大量,宅心仁厚了!微臣佩服陛下的雅量!”
“朕曾想过,株连九族,彻底扫除祸害!然,朕念及兄弟之情,以及他的功劳,并没有处罚他的家人!”
“臣,明白了!吴善桂要报夺妾之恨,陛下正好借他之手,除掉刘宗睿!如此一来,既笼络了吴善桂,又成全了刘宗睿!陛下,真乃仁慈之君!”杀了人,还说刽子手仁慈!不知,说此话时,田仲秋脸不脸红!
“这只是其一!”“哦?刘宗睿还有其他罪名?”“朕担心,他征讨前明归来,以他的功劳,已经无法赏赐于他!按照他的性情,必不甘心,定会聚众造反!故而,朕深思熟虑之后,不得已,下令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