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但我不爱你
苏以尘按动打火机，火在风中摇曳了几下，熄灭了，连续点了两次都灭了，他蹙着眉，不耐烦地把车窗摇上，终于点燃了香烟，叼在嘴里。
他从前很少抽烟，楚夏现在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楚夏看向他，欲言又止了片刻，刚要张嘴，苏以尘却打开车门，走到了江边，倚在栏杆上，沉默地看着滔滔江水。
犹豫片刻，楚夏跟着下了车，站在他身后，风把头发吹得凌乱不堪，连说话的声音都被吹得摇摇欲坠。
“定了么，什么时候跟凌风丞举行婚礼？”两厢沉默，苏以尘突然开口。
暮色早已经沉了下去，江边无数盏路灯亮起，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短不一，苏以尘侧过身子，烟头在嘴边忽明忽灭。
“还不一定，我们……”楚夏不知道为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跟苏以尘谈到凌风丞的时候，心里会紧张，会不安。
“你看到那里的高楼了么？”苏以尘似乎并不想听她解释什么，叼着烟，下巴朝着江对岸的一个方向扬了扬头。
楚夏顺着看过去，往前走了一步，疑惑不解地看着苏以尘的背影。
“你想说什么？”
“那天我叫你出来，最后来找我的是安琳，不是你。”苏以尘回过头，眼睛木然地看着楚夏，“你去哪儿了？”
楚夏无声地咽了一口唾沫：“我……”
“我这几天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头绪。”苏以尘完全不想听她这些苍白无力地解释，自顾自地说，“你到底是诱有多讨厌我呢？”
楚夏摇头；“我没有。”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从小大，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没有谁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幸福了。
“把我送上别人的床，你就开心了？”苏以尘突然笑了，嘴角上翘的弧度冷漠而苦涩，眼中却没有什么温度，冷冷地盯着烟头的火光。
“你说……什么？”楚夏瞪大了双眼，脑子里突然闪过安琳的面容。
安琳求她，给苏以尘和安琳之间制造多接触的机会，安琳去了餐厅找苏以尘，之后安琳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苏以尘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那么……再之后呢？
楚夏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跟苏以尘靠的更近了些，紧盯着他的脸，似乎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那张脸跟从前不一样了，像是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戴在上面，让人看不出什么，唯独那双眼睛，里面是压抑的痛苦。
“那天之后你们……”楚夏不知道该怎么去措辞，“你们……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告诉她餐厅的地址，我……”
“我们上床了，我喝醉了。”苏以尘突然扔掉烟头，走到楚夏面前，低着头，红着眼睛盯着楚夏。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是不是？只要我能离你远远地，你就什么也不在乎，随便把一个女人塞给我就好，是么？”
苏以尘的音色颤抖，他突然抓住楚夏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上，楚夏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出来，结果却是被苏以尘抓得更紧。
“看着我，你看着我！”苏以尘低低地怒吼着，他攥着楚夏的手死死地按在胸口上，“感受到了么？你感受到了没有？！”
楚夏被江边的风吹得浑身冰凉，她的手被迫紧紧地贴在苏以尘的胸口，前方不远处是江水滔滔，但她的手掌能感受到，是一阵一阵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如同擂鼓一般的声音。
楚夏垂下了眼，蜷缩起手指，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苏以尘，我很在乎你，但我不爱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都不可能。”
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小的声音苏以尘听到了没有，但是她感觉到原本把她攥的紧紧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
苏以尘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放开了楚夏的手，重新走回江边，沉默了片刻，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
楚夏闭了闭眼睛，跟了上去。
“我们忘掉这段，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你不喜欢安琳，我以后不会再擅自做主做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话虽如此，可楚夏知道，无论如何，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苏以尘回过头，咧开嘴笑了，他眼睛通红，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送我去医院吧。”楚夏低声说。
她下车以后，苏以尘依然沉默着，把车开走了，她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浓浓的悲伤。
一双手突然拦在她身前，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孔出现在眼前，西装革履，用词礼貌，态度却不是那样。
“楚小姐是么，凌总找你有事，请跟我们走一趟。”
楚夏从未在凌风丞身边看到这张脸，看着他问道：“老凌总？”
“是的。”男人拉开车门，嘴角似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请上车。”
楚夏对凌老爷子的好感度几乎为零，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凌风丞的父亲，她不愿意跟他有什么瓜葛，更何况，她也不愿意在凌风丞不在场的时候去凌家。
“我给凌风丞打个电话，我等他一起过去吧。”
楚夏说着去掏手机，男人却在一边淡淡地道：“没有这个必要，楚小姐，现在小凌总在忙，凌总找你的事不是小事，他已经知道你和小少爷的关系了，事不宜迟，我建议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电话已经拨了过去，但却没有人接，楚夏看了一眼那男人，还是坐进了车里。
凌宅
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在男人的带领下，楚夏被带进了一间书房，凌老爷子背对着门，在窗边翻开一本书。
他没有转过头，声音苍老而有力量：“你来了。”
楚夏看着他，依然用词礼貌：“您找我什么事？”
凌老爷子没有回答，在窗边依然捧着那本书，语气像是在追忆很多年以前的往事一般悠悠地道：“这本书是当年凌风丞的妈妈送给我的，快三十年了，我一直带在身边，倒不是因为我有多放不下她，只是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很多值得缅怀和纪念的人和事，我不后悔当初跟她分开，因为我知道，她跟我在一起，不合适。”
他转过身，把书放在桌上，拄着拐杖缓缓地走过来：“你跟凌风丞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