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木屋
东方长垣十分不安。
他想要过去告诉戴斯自己的发现，却又因为戴斯那边传来了不要过去的信号，他停下了脚步。
东方长垣不清楚那究竟是意味着，“那里很危险，不要靠近”的意思，还是“这我能搞定”。
想来想去，等回过神来，自己又站在原地无所作为。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
东方长垣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借口，不知到底是在向谁解释，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握紧了手枪，但是又怕不小心按到扳机让枪走火，最后还是微微放开了手。
「替身」是一个人精神状态的表现。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反应在了「替身」之上，所以他的「替身」才会如此无力吧。
……
那条狗还在树上蠢蠢欲动，因为周围的草木已经全部燃烧起来，产生了浓烈的烟雾，这对嗅觉灵敏的狗来说可谓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它必须要换一个新的落脚点才行。
戴斯的位置处于低处，受到的影响比那条狗来说好得多。
（这条狗的嗅觉已经被浓烟封锁，视野范围也大幅度缩减，现在敌明我暗，但是那条狗的反应力和破坏力依旧在我之上，贸然靠近必定会被察觉……）
戴斯俯身在低缓慢地移动着，同时脑内在冷静地思考。
（不过倒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操作空间可言，方才我是因为「能量」储备被消耗殆尽，才会因此中招，现在我已经搜集到足够的「能量」了）
（真是麻烦啊……多半是把我们当做闯入领土的入侵者了吧。）
“嗯？”
戴斯看到了草堆在晃动。
然后，一颗动物的头颅突然跳出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那颗头颅面朝戴斯，好像在死死盯着他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这……这是！那条狗连没有血肉的骨头都能操控吗！）
戴斯不敢喘一丝大气，只是继续缓慢地移动，同时关注这颗动物头骨的运动方向。
所幸，那颗头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进着。
戴斯不知道那条狗到底想干什么，他也不在乎了。因为他现在的目标只有靠近它，其他的事情已经不是重点。
他拨开了又一个草堆，准备继续匍匐前进。可是，他在里面看见了一块骨头。
它就躺在那里，然后视时翻滚两下。
见此，为了不打草惊蛇，戴斯只能再换个方向前进。
可是，当他再拨开另一个草堆时，他呆住了。因为那里又有一块骨头！和刚才一模一样！
戴斯这才发现，他的周围不知不觉出现了无数块骨头，就藏在这草堆之中！而且在这火与草的遮盖之中，他根本不能确定哪里有骨头，哪里没有。
戴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些骨头就是那条狗的「眼睛」！
真正被封锁视线的，其实是戴斯本人才对！
（糟……糟了！）
在戴斯愣神的瞬间，一块骨头在翻滚的时候碰巧打在了他的衣服上，随后，一阵猛烈的攻击袭来！
“汪！汪！汪！”
那条狗发现了戴斯的踪迹，它的替身随之出现。
戴斯没有办法，只能迅速反击，可本来这条狗的力量就与戴斯不相上下，不但要防备狗的尖牙，还要抵挡狗爪的抓挠，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戴斯灌注了能力的拳头几乎无法击中目标，在这空旷的场所，它想躲过攻击易如反掌，戴斯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并且，他的肩膀已经开始失控了。
不过数招，他的身上就多了些抓痕。
唯一庆幸的就是，被爪攻击到的地方并不会受到操控。
戴斯摸了摸肩膀，将一部分能量转移到了肩膀，肩膀才逐渐停止抖动。
（真是棘手的狗……）
那条狗的替身没打算给戴斯喘息的机会，不过瞬息之间它就已经出现在戴斯的面前。
不过这次「黑色星期五」却能跟那条狗的替身打得难舍难分。
这并不意味着戴斯的替身得到了成长。问题出现在那条狗的身上。
「替身」是一个人精神的外在体现。
不仅仅是人，对于是狗的替身使者也同样适用。
「替身」变弱了，也就意味着本体精神力的不稳定。
（也就是说，那狗现在的状态并不比我好多少……也难怪它会这么匆忙地进攻……）。
（是看出我利用火将它的退路都堵起来了吗……）
没错，这就是戴斯的plan B。
他早就料到它恐怕有什么特殊的探测手段，利用烟雾来混淆的办法有可能会失败。
所以他就利用了火焰燃烧的高温来封住那条狗周遭可能的立足之地。当然戴斯本人是没有控制火焰的能力的，他只能通过释放热量来间接控制火势的蔓延，所以这是一个时间的活。
成功与失败，就得看他们两边，谁能更能耗时间了。
“汪汪汪汪汪汪！”
既然那条狗已经看穿了戴斯的想法，戴斯也就不再做掩饰，他轻触火焰，火势瞬间就大了起来。
本来他是想来个温水煮青蛙的，但是看样子已经是没有必要了。
那条狗的替身还在想办法对戴斯干扰，但是它的攻击已经愈发无力——这证实了从精神上那条狗已经放弃了抵抗。
它不再狂吠，不再露出凶悍的表情，只是无力地坐在树枝上安安分分。
“这就对了嘛。”
戴斯唤出「黑色星期五」，把那条狗抱了下来。
“毛很亮，嗯嗯，很壮实，这狗生活得很滋润嘛，脖子上的毛很稀疏……这是常年戴着项圈才会留下的痕迹……”
戴斯眉头一皱，然后果断决定不思考了。
“算了，应该就是巧合吧。不管了，不管了。等跟他们汇合了再考虑吧。”
……
“汪汪汪！”
东方长垣听到了一阵狗叫。
回头看去，那是抱着一条狗的戴斯回来了。
“哟，没事了。”
“戴斯先生……你手上抱着的是……”
“嗯，如你所见，就是一条狗，这就是咱们所谓的那个「替身使者」啦。放在森林里感觉也是祸害森林的小动物，不如顺便一起带走得了。”
那条狗吐着舌头，浑身无力地趴在戴斯的身上，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是谁能想到这条狗居然操控着人的尸体对他们二人发起了攻击呢？
“没事的，这狗已经被我驯服了。走吧走吧，先吃饭。打了一仗，肚子又有点饿了。”
戴斯故技重施，用木棍摩擦出火焰，然后放进木柴堆里，一瞬间，柴火就燃烧了起来。
戴斯再用手轻轻抵在鱼上，鱼就发出了烤熟了的香气。
这让东方长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戴斯烤鱼完完全全就是利用「替身能力」，可是却非得烧火做出在烤的架势。
对此戴斯的解释是：
“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仪式感啦。”
说着，戴斯已经毫不在乎地将鱼肉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因为满嘴的鱼腥味而发出干呕的声音。
“呕……果然多饿的情况下，难吃的东西就是难吃！”
“汪汪汪！”
“怎么？你也要吃啊？喏喏喏……”
戴斯像训狗一样把手放在她跟前摩擦，手上还放着几块鱼肉。
这不是好像，这就是在训狗。
但是那条狗似乎很不满戴斯这样的态度，它转了个身，抬起了它尊贵的臀部。
然后发出了美妙的交响乐。
“沃日！你这狗！”
然后随即，那条狗趁着戴斯没反应过来，直接再次夺取了戴斯手腕的控制权。
然后一瞬间，戴斯的手直接被控制着拍在自己的鼻子上，一阵恶臭飘到了他的鼻腔内。
“你踏马的……啊啊啊啊………我的鼻子！啊啊，我的手被污染了啊！”
虽然那条狗的眼神看起来很冰冷，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它没有什么恶意。
“戴斯先生，它似乎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戴斯似乎已经被手给污浊这件事给吸引住了注意力，连忙跑去海边洗手。
无奈东方长垣只能先跟过去看看这条狗想要做什么。
“汪！”
那条狗带着东方长垣向着森林走去。
东方长垣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跟上去，不过同时他也在地上留下了标记。
（那一块地方被烧毁了……是戴斯先生的能力所为吗？）
（为什么那边散落着骨头？是什么动物的习性吗？像是死后迁徙那样，这种小地方的动物也会这么做吗？不，也有可能是食物储存地？）
一路上东方长垣胡思乱想，跟着那条狗左绕右拐，过了好一会，那条狗才停下了脚步。
“嗯？哎……”
东方长垣因为走神，没有注意到停下脚步的狗，直接被狗的身躯绊了一下，撞在了一旁的树上。
“哎呀……疼疼疼……我们到了？”
然后，东方长垣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森林的深处居然有几间木屋。
这些屋子看起来还算大，而且外边围了一圈栅栏。最大的屋子多半就是所谓的主屋。
东方长垣注意到主屋的窗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刚想朝着里面的人打个招呼，却看见那条狗飞一般地冲进了院子里，打得东方长垣措手不及。
“这狗在搞什么……”
无奈之下，东方长垣只能追着那条狗翻过了栅栏朝里跑去。
可是那条狗跑得实在有些太快，而且它毫不犹豫地向着房子内部跑去。
东方长垣犹豫了一番，最后大喊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家的狗不小心跑进去了，可以麻烦您帮忙开个门吗？”
没有回应。
没办法，东方长垣选择推开房门。
考虑到这条狗是「替身使者」，放任不管的话对人的伤害不可估量，东方长垣在内心对房主人道了个歉，然后往里跑去。
屋子里面的味道让东方长垣皱起眉头。
这个味道很难闻，但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东方长垣有印象自己应该是在哪里闻到过类似的东西。
但是他一时间忘记了。
那条狗跑进屋子以后就非常安静了，导致东方长垣根本无法察觉它究竟在哪里。
所以东方长垣放出了他的「替身」。
在替身放出的时候，趁着这段时间，东方长垣也有了空余观察四周。
这里的房子给东方长垣的感觉只有一个。
那就是诡异。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厨房，可以看见，厨房的砧板上有几块被切碎的菜，不过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了。在砧板的旁边有一把菜刀也被随意地丢在那里，但同时，其他的刀都被规规矩矩地放置在收纳刀的容器内。
同时，一口锅放在燃气灶上，里面有一些混浊的液体。说起混浊，地上也有一些黑黑的固体化物。
仔细观察……甚至不需要仔细观察都能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积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突然，东方长垣听到了那条狗的低吼声。
同时，从「第十三双眼睛」的传达而来的感受告诉他，他已经找到了。
它就在一楼的房间，而且在它旁边，似乎有两个人。
东方长垣火速赶往，丝毫不在乎自己踩跺在地板上发出的剧烈声响，生怕那条狗会做出什么超格的事情。
他赶到了房间，来不及喘气就推开了房门。
那股味道更加强烈了。
东方长垣被这股恶心的气味难受地想要干呕。
（不是说狗的嗅觉比人更加敏感吗？为什么这条狗能待在这这么久？）
那条狗继续发出低吼。
但那似乎并非战意，而是一种享受的回应。
在房间里有两个人。
两人一男一女，女的坐在床边，弯着腰驼着背，体态苍老。男的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虽然看起来年迈，却还能看见他身上不算太大的肌肉，他就站在老太太旁边一言不发。
那条狗就躺在老人的怀里，享受着老人的抚摸。
“非……非常抱歉，我的狗给您们添麻烦了……”
强忍住呕吐的意图，东方长垣开口向两位老人道歉。
有些人人老了之后，身上就会散发体味，东方长垣以前有在敬老院帮过忙，他见过的老人之中确实有身上散发一股奇妙的气味的人，但就他的印象，他从来没闻过如此刺鼻的气味。
两位老人没有任何反应。仔细看的话，两位老人在抚摸狗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不……不好意思……”
东方长垣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可是却发现老人的身体冰的吓人，而且衣服上的一些不明物质还沾到了东方长垣的手上。
东方长垣这才注意到老人的诡异之处——他们的动作僵硬得不像人类。
老人的脸缓慢地转过来，东方长垣被吓得直后退。
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两个人皮肤身上所出现的印记，那不可能存在于活人身上的东西——尸斑。
东方长垣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闻过这样的气味了。
那是腐肉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