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暖阳铺满大地,映在苍翠欲滴的枝叶上折射出缕缕金色的光辉,灿烂了这个满眼葱茏的春。
只片刻,许知意就把探究的目光从手镯转向张敬,明若皓月的眼眸里还盛着点闪烁的泪光,“侯爷怎会有这东西?”
“侯爷自上次银票一事,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些天一直让高飞打探,结果便寻到了这镯子。”
许知意闻言心波荡漾,涌出了一丝丝感动,“张敬,劳烦你替我谢过侯爷了。”
张敬有些内疚,恐怕夫人是因他的原因才不自行去跟侯爷道谢,传来的声音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夫人怎不亲自谢侯爷?”
“我自是有事要忙。”
许知意慌不择言,不知从哪寻来了这借口,倒把张敬诓了。
张敬对这理由深信不疑,自是知道她要忙书斋一事,见她没空亲自去,只好谄媚地笑着说,“夫人不用如此客气,侯爷是夫人的夫君,这自是侯爷应该做的。”
一旁的秋橘听得一头雾水,双手不断地扭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又万分纠结的表情。
这才过去几天,这人就跟转了性子一般?
“还有一事望夫人原谅,原先我道听途说,未知夫人品性,宁愿相信市井流言,也未曾信任过夫人,今日特意给夫人道歉,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等小人计较。”
话落,旋即垂首拱手,向许知意诚心地行了一礼。
许知意见状忙不迭地走向前扶起他,“我自是没放心上,不必如此介怀。”
她想着往日里他和高飞总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再者想到苏珩亦是这般常常不着家,便有些感激地开口,“辛苦你们,一直帮侯爷守着这个家。”
张敬倏尔认真了起来,脱口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而凝重,“夫人,以后你就是侯府的夫人,谁敢不敬你,我张敬第一个不放过他。”
许知意闻言愣怔了片刻,旋即淡淡一笑。
一旁的秋橘仿佛在看热闹一般,今日这神转折是怎么回事?
她这根鸡毛掸子还没能发挥作用就光荣牺牲了?
待张敬离去后,许知意揣着白玉手镯坐回到桌旁。
秋橘似乎想起她的计划,忙在许知意的面前拍侯爷的彩虹屁,“夫人,侯爷可真在乎你啊!”
“嗯?”
“难道不是吗?这镯子那么难寻,侯爷也给你寻了回来,那还不是在乎吗?”
许知意确实认真想着,为何苏珩会愿意替她赎回这个镯子?
仅仅是因为愧疚吗?
还是有别的原因?
但说出的话却没泄露她心底半分的想法。
“那这么说,我该感谢高飞才是。”许知意忽而掩唇一笑。
“夫人,你别岔开话题,那自是侯爷吩咐,他才会如此行事的啊,夫人最要感激之人那肯定是侯爷呀。”秋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嘟囔着嘴。
夫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看来要想吃到侯爷的蜜饯果子,还遥遥无期呢……
日暮西垂,和风习习,卷走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卷走了行路人的满脸疲态、更卷走了许知意的胡思乱想……
恰逢一阵匆忙且慌乱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庭院里响起。
只见秦嬷嬷风风火火地抱着一堆衣裳和头面出现在浴雪院厢房。
“夫人,这是侯爷命老身为你准备的。”
许知意望着那些价值不菲的头面,心里想着她又不是去相看的,无需这么浮夸。
不过片刻,又想到她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太过于素净怕是丢了侯府的脸,便冷静地开口,“放下吧!”
随即吩咐秋橘接了过来放到桌上。
“明日便是骑马会,夫人如此姿色,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便如锦上添花,艳压群芳。”
话落,还把放在一旁璀璨无比的头冠和隐约泛着珠光的衣裳,往许知意面前推了推。
秦嬷嬷想起了桂嬷嬷和秋橘的话,她们如今可得统一战线方成。
“有劳嬷嬷提醒了,但我已成亲,不用如此夸张。”许知意抬眸看了看那衣裳和头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继而抬手选了几样素净一些的,“明日这般打扮即可。”
秦嬷嬷也觉得自己话多了点,但是她想着如此天姿国色的夫人,当跟天人之姿的侯爷是一对儿的,别人妄图插一脚。
“夫人,恕老身多嘴,侯爷眼下还正年轻,难保别的女子没有其它心思,骑马会上姿色貌美女子成群,若夫人不牢牢捉住侯爷的心,自有别的女人……”
秦嬷嬷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一双眼眸有些担忧地望向许知意。
“夫人就该好好打扮,这样侯爷就更喜欢了。”秋橘在一旁附和着。
许知意自是能听懂秦嬷嬷的未尽之言与话外之音。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若是遇到喜欢的,苏珩也会纳妾的吧?
更何况她和他还有约定,和离之后他必定会再娶一个。
她如今好像一点也不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当她听到秦嬷嬷这番话,心里头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就连开口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与害怕,“我会的。”
“凭夫人的姿色定能把想要觊觎侯爷之人比下去。”秋橘笑嘻嘻地开口。
“对对对,秋橘你明日可要把夫人打扮得更加美才行。”
“嬷嬷,我的手艺你大可放心。”
秦嬷嬷似是认真地考虑了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还没等她想到结果,耳畔便响起了一阵笑声。
“你们莫要取笑我了。”
许知意微微扯起嘴角,嫣然一笑,仿佛满堂的光亮瞬间失色。
“夫人莫要谦虚。”
“对对对,夫人莫要谦虚。”
接下来主仆三人又认认真真地研究了好一通,最后才决定明日要如何打扮。
秦嬷嬷和秋橘心想:夫人第一次在众官眷面前露脸,第一印象很重要,切莫让她们以为夫人是个软柿子。
夜色渐渐加浓,天边的星辰愈发明亮。
秦嬷嬷见时候不早了,便开口,“夫人,老身该回去了。
“嬷嬷,更深露重,可得仔细着些,慢点走,切莫摔着了。”似乎有些不放心,转而望向秋橘,“秋橘,你送秦嬷嬷回去。”
待两人踏出房门,院子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淡淡的烛光,在微微地闪烁着。
她紧绷的心绪终于得以放松……
当听到秦嬷嬷的那一番话时,她的心脏瞬间抽痛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好像有点在乎他了……
她望着桌上那明明暗暗的烛火。
一动不动的。
良久,才寻来了剪刀,毫不犹豫地把那多余的烛芯剪了,一下子,整个厢房立即亮堂了几分,虽照得桌旁人影清晰可见,但更寂寥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