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华迫于无奈,只好找来凤娘问话,毕竟自己都还没出嫁,做起媒婆来也没什么底气,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全无往日磊落。
“凤娘,谢谢你这次帮我,你也看到叔父对你...若是你也愿意...”
见周玄华将帕子绞成麻花状,风娘心知肚明。
“经过这一场风波,贱妾见识到后宅的勾心斗角,真心不想卷入其中。我知县主是想为我和金宝谋个好去处,可我已发愿,只想把金宝养育成人。”
听到凤娘这么说,周玄华一颗悬着的心也算安稳。
“原本我还担心,怕耽误你日后前程,可又怕你真是应下,若日后叔父薄待你,我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红鹭在一旁忍不住帮腔。
“是呀,你可不知道,这两日县主总是愁眉不展,生怕做错决定误了你的终身,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优柔寡断。”
一旁周玄华羞红了面颊,嗔怪红鹭多嘴。
凤娘赔笑道:“县主是关心则乱。”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这就回绝叔父,我那宅子你安心住下,权当自己家。冯妈妈他们年纪大了,做事有些力不从心,劳烦凤娘帮衬一把,月俸我按内城管事的标准支付。”
周玄华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倒是坚决,没等凤娘推辞接着说道。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眼下这是对金宝最好的选择,你只好好把他养育,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凤娘是个聪明人,知道周玄华的打算,她起身对着周玄华施了叩拜礼
“凤娘谢过县主。”
待凤娘离开晋王府,周玄华来到主宅书房。
见她一脸春光,晋王就已经知道结果,率先抬手阻止她开口,从书案后起身走出来,招呼周玄华到对面窄榻坐下。
待周玄华坐定,他也跟着一旁坐下:“这下你满意了?”
周玄华却回他一个冷笑:“叔父不是应该比我更开心吗?”
俩人对于彼此话里的意思心知肚明,晋王脸上露出这些天不曾有过的笑容。
他端起茶盏润润喉:“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小,整天病恹恹的,后来我严禁府中议论萍儿的事,你是怎么知道两人的勾当?”
周玄华早就猜到晋王要问这个,也没打算隐瞒。
“我刚来晋王府的时候,养母真心想要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可高意浓一直同她说,我这么大的孩子养不熟。那时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思叵测...”
其实对于晋王妃跳井一事,她一开始怀疑的人就是高意浓,可是当年年纪小,能力弱,加之叔父不准人议论,她查起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直到她半年前找到蕊蝶当年的贴身丫鬟香草,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高孝虽只是御史中丞,但也官居四品,高意浓明明可以得嫁高门做正妻,为何甘愿以侧妃的身份来到晋王府,难道是图晋王风流好色?
还不是背后有人指点,当年齐王之乱,苏萍儿被箭伤了根本,无法生育。以高意浓的身份和父族的威望,扶为正妻指日可待。
可在苦苦等待几年之后,周玄华意外成了苏萍儿的养女,高意浓的正妃梦也就破灭了。
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除掉周玄华,要么除掉苏萍儿。可能在她看来,显然除掉苏萍儿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毕竟养女这种事情,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或许是觉得自己一人无法毁掉苏萍儿,所以她相中了身为舞姬,刚进门就被苏萍儿处处针对的蕊蝶,想用一招借刀杀人,可她没想到蕊蝶的阴狠手段。
为保命,她不得不将王府后宅的权利交出,可蕊蝶越发贪婪,逼急了高意浓,高孝知道这件事后,派人寻找香草下落,想一杀了之。
好在周玄华先一步,找到人并瞒天过海将人藏了起来。
故事讲到这,周玄华端起身边茶盏,浅浅喝上一口。
“其实叔父心中也有疑惑不是吗?不然怎么会把我安排到洗院去住,还有后宅之中那么多姨娘,我为什么只针对蕊蝶,想必叔父比谁都清楚。”
晋王并不否认,抿嘴一笑:“何以见得?”
“一个是礼部侍郎兼鸿胪寺少卿,一个是御史大夫,两边都不好得罪。只有我这个在朝堂上没有根基的,没有背景才是最快的刀,又不会被人防备,不是吗?”
周玄华一语道破天机,晋王见她起身要离开,还有一事,心有芥蒂不吐不快问道:“你唤萍儿为养母,却唤我叔父,是为何?”
周玄华回眸看了一眼晋王,冷声道:“叔父这是在跟玄儿挑理,您孩儿众多,不缺我这一个吧?”
回到洗院,红鹭心中也有一事不明凑到周玄华身边问道:“县主,春溪真的是死于食用洋金花过量吗?”
这两日她就琢磨这事,总觉得就算多副药渣一起熬煮,也不能那么快将人毒死,若是那样,这药不就成禁药了。
周玄华低头看着掌根处的结痂说道:“的确,洋金花中毒到死亡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春溪死的那么快,或许是她真心喜欢卢敖,突闻噩耗,一时急火攻心,加之刚刚服用过洋金花,是毒性折损心脉而亡。”
心中疑团解开,红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扶着周玄华去卧房休息,没多一会云初拿着一封信跑进洗院。
“县主,有舅老爷的信。”
“舅舅?快给我看看。”
本要午休的周玄华听到是公孙太白的信,刚放轻松的表情又凝重起来,忙从床榻上起身,接过云初手上的信。
打开信看过不由大惊失色。
红鹭在一旁忙问道:“县主,怎么了,是不是舅老爷出什么是事了?”
周玄华却撕了信吩咐她:“红鹭,去把我的常服拿来,我要进宫面圣。”
此刻宫城内,用于处理公务和召见朝臣的招泰殿中。
大泽帝周史载坐在龙椅上,待苏简丛看过他给的密报问道:“礼部尚书,对此有何想法?”
苏简丛殿中躬身回话:“回陛下,京兰国此刻求亲意图昭然若揭,太子的舅舅们想要架空他,他病急乱投医怂恿弟弟们与邻国结亲做依靠,陛下断不可答应。”
大泽帝面露愁容:“这个朕知道,可我大泽与京兰素来交好,上次玄华重伤,他们愿意将和亲事宜推迟,这次就算他们有居心,你让朕如何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