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三十四年。

咸阳狱。

昏暗的牢房内。

“陛下怎能如此是非不分,冤枉啊!”

“儒家学说乃治国之道,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陛下!”

嘈杂的呼喊声不断响起。

此时,这群被关押起来的儒生纵然是不断高声疾呼,但也难掩狼狈之象。

但就是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牢房角落里的一位少年,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斜靠在草垛之上,看着前面的这群儒生,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嘲讽和无语。

他,冉方!

堂堂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大秦!

可怜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看大秦这大好河山,就被眼前这群蠢货连累进了大牢。

再加上这群儒生自从被关起来之后,整日里都在喊冤叫嚷,简直比村口的大妈还烦人。

无奈伸了个懒腰,冉方这才看着一众儒生,无语道:“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么喊不累吗?”

话音刚落,牢房内顿时就安静下来。

先前还在叫嚷的人全都回过头看向冉方。

“冉方!你不是自誉为孔夫子徒弟冉耕的后代吗?”

“而今儒门遭此劫难,你竟然能置之不理?!真是枉为儒学子弟!”

本来莫名其妙被抓进来,冉方心里就有气,现在竟然有人主动往自己枪口上撞。

“若非被你们牵连,我岂会在这里听你们说闲话!”

“圣贤曾说,‘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责骂他人之前,你们可有反省过自己为何会被抓进来?”

那人被冉方呛了一句,脸顿时变得通红。

正欲反驳冉方的时候,却见那狱卒手提木棍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都吵什么吵?!再吵老子连晚饭都不给你们吃!”

“妈的,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狱卒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顿时牢狱内就短暂地安静下来。

见此一幕,冉方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

一群欺软怕硬的愚蠢之徒!

见牢房安静下来,那狱卒脸上的张狂之色这才消失不见,转而一脸谄媚地朝着身后的那位公子行了一礼。

“公子,这个牢房还算安静些,您先在这里委屈几日?”

狱卒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但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纷纷朝着那位举止之间满是贵气的公子看去。

这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见那公子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径直走进了牢房,随后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就在那狱卒刚刚离开,便有儒生一脸好奇地打探起来这位新狱友的身份。

“敢问公子名讳?看你衣着似乎也是儒门出身,陛下现如今还在大肆搜捕儒生吗?”

闻言,那刚刚被关进来的贵公子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稍加犹豫后,才缓缓说道:“在下姓苏,诸位可称在下为苏公子。”

“至于外面,朝廷确有缉拿儒门弟子之事。”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儒生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缉拿儒生,还要收缴书册!陛下要亡我儒门不成?”

“陛下昏聩啊!!!”

那苏公子此时满脸纠结之色,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给众人解释。

刚要张嘴说话,却陡然间听到一声暴喝响起!

“都给我闭嘴!”

顷刻间,牢房内顿时鸦雀无声,甚至有的人还缩了一下身子。

而厉喝一声的冉方却脖子处隐隐有凉意袭来。

这群人简直就是在坟头蹦迪,嫌自己命长!

刚刚那些话若是传到嬴政耳中,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两说了!

看他们都安静下来,冉方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众人一眼。

“一群迂腐之徒,你们非要给自己寻一条死路吗?!”

看着厉声质问儒生的冉方,那苏公子不由得面露好奇之色。

而刚刚挑头的儒生林涛,此时却是一脸不满地站了出来。

“冉方,你我师出同门,难道你忘记了先师的教诲了吗?”

“陛下遭奸佞蛊惑,收缴天下书册,行酷吏之法!我等谏言恢复周礼,以礼治天下!”

“现如今却因言获罪,被关押此处,我等何错之有?”

“你不与我们一起便罢了,竟然还阻止我等,简直是枉为儒生,愧对先贤!”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余的人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见状,那林涛面露自得之色,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

眼见这群人如此冥顽不灵,在作死的路上闭眼狂奔,冉方不由得冷笑一声。

“我本以为,你们虽然迂腐,应该不至于是个傻的,但是今日一看,却不尽然。”

“你们口中的周礼,便只有分封而制吗?”

“尔等不见,那周行分封,天下最后是不是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社稷?”

林涛神色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难看,随即又僵硬着语气说道:“你这简直是歪理!”

“当初周王室的疆域之辽阔,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此大的疆域要管理,你可知要消耗多少的人力物力?”

“谬论!”冉方鄙视了一眼林涛,眼神扫过其他儒生,看到他们眼中的愤愤不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天下安定富足,首要便是一统!”

“五百年的列国争霸,你可见过听过大治之世?”

“若非你等整日里只知道鼓吹分封,而无视现实,何至于我儒家典籍被朝廷收缴?”

“而咱们又怎会因言获罪,被关押此处?”

“如今被关押起来,你们依旧不想想问题所在,胡言乱语!”

“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因为你们这张嘴,有多少人会枉死这牢狱之中?”

随着冉方这边话音落下,一众儒生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得不说,冉方这一番话确实是有些道理。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太服气。

“可是朝廷确实是把天下书册都收缴了去,这难道不说明问题所在吗?”

冉方没有找是谁说的,只是看了一眼这群又酸又迂腐的儒生,冷声道,“朝廷开始可有说要把书销毁吗?”

“你们此时猜忌谏言,只会适得其反,逼得陛下焚书以绝后患!”

这下儒生都安静下来,猜测冉方话中的真实性。

而此时,那隔壁牢房刚刚关押进来的苏公子,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冉方。

“不知先生以为,陛下如何处理这些典籍,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