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滴的加入,三人行变成了四人队伍,水滴虽然话多却不像追鹰那么毒舌,这一路上带来了不少欢乐。

水滴一路上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看见了天上的云也不免想多说几句:“娘子啊,你说为何咱越往这西北走,这天越蓝云越高呢?”

李扶舟疯狂在脑内搜索高中的地理知识,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越往西北这天气越干燥吧,没那么多水汽,自然觉得天高气爽。”

“哇,我家娘子果真冰雪聪明啊!”

李扶舟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其实水滴倒也不必硬夸,而且听到娘子这个称呼总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然。按照这里的年龄计算,李扶舟只比水滴大个两三岁。

“其实我也大不了你多少,你只管叫我阿舟就行,不必叫我娘子。”

“那怎么能行呢!按照咱们大宋的规矩,女子嫁了人就要称娘子,何况您还是前八品官的夫人,明媒正娶,当家主母,都该叫你大娘子才对。”

水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看向李扶舟,李扶舟倒是表情淡然,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说来惭愧,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借用了这副身体,还享受着这副身体为她带来的名誉声望,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异次世界而来的侵略者,借着穿越的名义,鸠占鹊巢。

“你还是叫我阿舟吧,我心里还好受些。”被叫娘子,总会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个侵略者的身份,“阿舟”这个称呼能让她短暂忘记自己的身份,姑且就叫它记忆分割法吧。

“是的,娘…哦不,阿舟。”

“哎!”李扶舟笑着答应道,看着水滴的笑脸,她难得如此轻松,从穿越过来以后,她每天过的都很紧绷和焦虑,或许是这一路经历了太多她以前未曾经历过的事,或许是和身边这两个男人相处的太过压抑,特别是嵬名洪也总给她一种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有某种羁绊,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好,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

也许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此时此刻她和水滴得相处是快乐轻松的,她多想就这样一直走着,永远也走不到西夏啊。

“阿舟!快看有兔子!我去抓兔子!咱们晚上有烤兔肉吃啦!”水滴眼尖看到了野兔,赶忙放下缰绳,追赶兔子去。

“小心啊!别摔倒了!”李扶舟担心的在后面叮嘱。

“放心!我今晚一定要让阿舟吃上烤兔肉!”

走在前面的嵬名洪也和追鹰,被身后时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吸引,频频回头看去。

“这女人在一块就是叽叽喳喳,烦得很!”追鹰甩了甩手中的缰绳,发出来自直男的吐槽。

嵬名洪也一路无话,或许现在该是时候了,毕竟昨天的事情不能全怪追鹰。昨晚休息前,嵬名洪也递给追鹰一封书信,想必追鹰已然明了她的身份。

“追鹰,这件事本应该告诉你,让你早点知晓,是我疏忽了。”

追鹰被他家王爷突如其来的道歉,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低下头解释道。

“王爷,都是追鹰的错,只怪追鹰愚笨,早该知道她就是唐氏女,如果只是为了追查不死药,那王爷没有理由一定要带她回大夏。”

“嗯,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带她回大夏,我好早日与她完婚,这样立储就能多一分胜算,以免夜长梦多。”

“那,王爷我们是否要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好早做准备。”

“这也是我所苦恼的问题。”嵬名洪也想起那日提起与她成婚的事情,她拒绝的十分决绝,如果一到大夏就贸然与她成亲,她会接受吗?

嵬名洪也回头看到她和水滴有说有笑,心下不忍,回到大夏的生活会是她想要的吗,自己这样做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过自私,但是不这么做,他母子二人多年的谋划,皇妃多年的付出也将随之东流,嵬名洪也攥紧手里的缰绳,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倘若她能助自己夺得储位,必将加倍补偿于她。

“王爷与她成婚,那王妃又该如何呢?”追鹰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与婴妨夫妻多年,我相信她愿意为了我,为了皇妃,为了大业,退居王妃之位的。”

西夏 兴庆府 贺兰殿

“儿臣莫伊克婴妨拜见皇妃。”

婴妨弯腰结手印礼,虔诚的等待宝座上女人的回应。

女人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摇头吹了一口茶汤,轻抿一口,才开口道。

“这陈茶味道太过苦涩了,快给我换成南朝的新茶。”

“是,皇妃。”侍女慌忙撤走茶具,弯腰后退三步转身方才敢转身离开。

“婴妨起身吧。”女人见端茶侍女离开才缓缓开口道。

“谢皇妃,不知道今日召见婴妨前来所为何事?”婴妨虽然站起身来,却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女人,只能死死盯住地面,来回答她的话。

女人离开宝座,缓步走到婴妨面前,随手拨弄她的头发问道。

“你与秦晋王成婚已有近十年了,你二人可有子嗣吗?”

“是婴妨无能,不能替秦晋王绵延子嗣,但婴妨也有为秦晋王纳了不少姬妾,只是她们与婴妨一般无能,都不能为秦晋王开枝散叶。”

女人把手中拨弄的头发一扔,语气变得严厉。

“你知道就好,你纳的那些无用姬妾,我已经替你处理掉了,想必你也已经知道秦晋王已经寻得唐氏女的事情了,他二人归来之日便是大婚之时。”

“是,婴妨知道。”

婴妨差点要哭出来,秦晋王这次出门前虽说是寻不死药去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妃的耳目也早把唐氏女的事情透露给她,但亲口听皇妃说出自己的丈夫要另娶别的女人为妻,并且地位要越过自己,婴妨的心中不免失落和愤懑。

女人见婴妨的反应还算乖觉,心中的气愤顿觉少了几分,提起裙摆拾级而上,转身坐回宝座之上,语气也变的平和,开口说道。

“我也不必瞒你,现在庆平王式微,我们又寻得唐氏女,是秦晋王争取储位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你忍心让你的夫君失去这次机会吗?”

“婴妨自知无能,不能辅助秦晋王争储,婴妨愿意自降品位,将秦晋王王妃之位让于唐氏女!”婴妨将指甲狠狠戳进肉里,才勉强把这句话说完。

“好!很好!不愧是秦晋王王妃!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日后秦晋王登顶,必不会忘记你今日的让位之德!”

皇妃平日几乎不曾夸赞过婴妨,但今日这番夸赞,她此刻只觉满是嘲讽。

“谢皇妃谬赞,婴妨先行退下了!

婴妨结手印礼,弯腰鞠躬,后退三步,转身离去。她强忍着泪珠努力不让它在贺兰殿上流下,这是她莫伊克氏最后的倔强。

随着婴妨的离去,内殿的没藏慢慢走了出来。

“皇妃,恕老奴多言,当真不把喇铎的求娶之事告诉王妃吗?若等二人大婚当日王妃才知晓的话,不知王妃能否承受的住?”

“喇铎中意婴妨多年,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了他的心愿,一来可以为未来的王妃唐氏女留位置;二来正好借此拉拢喇铎的势力,又可以为秦晋王争储多一分胜算,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女人说完嘴角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好似所有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还有,以后婴妨也不再是王妃,不必以王妃来相称!”

“是!老奴明白!”没藏恭敬地结手印礼,缓缓向皇妃鞠躬致歉。

“以后的秦晋王王妃只有一个,那就是唐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