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低微,母亲是貌美的绣娘,父亲则是乡里学堂的教书先生。她自幼聪慧,常常去父亲的学堂旁听,一手毛笔字也写得甚好,父亲常说若她是男儿,好好培养,日后定能走上仕途,光耀门楣。

那时的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长大后,她才知道女子有才是无用的,有才并不足以让她嫁给一个好人家,从而改变命运。

相比起聪慧,从小到大,乡邻们更喜爱夸她长得美,说是十里八乡的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娇俏的女娃,日后是做娘娘的命。

这些话她都上了心,反正都是要嫁人,为什么不嫁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于是,她瞒着父母背井离乡,托了关系,给宫里的姑姑塞了好些银两打点才得以进宫当个宫女。

刚开始的时候,她对自己的美貌十分有自信,可当她亲眼见到宫里的娘娘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美貌丢到这后宫之中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些女子各个有着让人艳羡的家世、气度和才学,却依旧换不来皇上的喜爱,难道自己便能在这深宫之中如鱼得水吗?

时间慢慢推移,想要成为娘娘的野心也逐渐淡去,琴绛只想着老老实实做个宫女,多攒些钱财,等到了年纪,便在京中找个好人家嫁了。

后来,家里传来噩耗,父亲意外离世,母亲遭受打击后一病不起,家中连治病的钱财都所剩无几,琴绛得知消息后,立刻将自己身上这几年积攒的积蓄都寄回家中,写信拜托家中故交帮忙看顾。

再后来,便是在林昭仪的帮助下,一步登天成了宫里的娘娘。穿多了华服,吃惯了珍馐,习惯了宫人的伺候,那已经被她埋起来的野心渐渐苏醒。她想要地位,想要权势,想要爬得更高,想要不需要在对着林昭仪卑躬屈膝,想要这宫里的女人仰视她,惧怕她。

于是,林昭仪给了她机会,前提是她只能是她身边一条听话的狗,可谁又说狗不能咬主人呢?美人儿抿嘴一笑,两片薄薄的唇抿出一道嘲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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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皇上前两晚都歇在皇后娘娘那,怎么今晚倒去了明光殿。”入画一边帮白如馥梳发,一边有些不忿地说。绸缎般的长发在烛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捧在手上一个不小心就滑走了。

白如馥正在看书,闻言没有抬头,“淳贵人现在是宫里头唯一有孕的嫔妃,皇上看顾几分也是情理之中。”她不以为然,放下手里的书卷,将散落的青丝拢到耳后。

入画温柔地动作,“明日起淳贵人好像闭宫养胎了,皇上那也同意了。”

“嗯,她是头胎,且胎儿还不足三月,若在外头走动,难保不会叫有心人得手。”

“那咱们......?”

“她这胎金贵得很,皇后和林昭仪那都盯着呢,现在下手无异于自投罗网,按兵不动即可。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淳贵人会不会与林昭仪勾结,再次对我下手,淳贵人养胎期间昭阳宫的人也不能松懈,别叫人趁机钻了空子。”

入画了然称是,吟诗恰好从外头进来,笑嘻嘻地摆上一个托盘,上头是一个粉嫩的桃子冰碗,“主子,这是皇上让人送来的,说您喜爱吃些冰的,这桃子又是宫外刚送进来顶鲜甜的,便让御膳房的人做了个桃子冰碗让您消消暑。”

白如馥拿着银勺挖了一口放入口中,桃子的鲜甜混合着碎冰的清凉实在很对她的胃口,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就全下了肚。

“皇上虽然去了淳贵人那,但心里还惦记着主子呢。”吟诗十分得意,“奴婢瞧着皇上待淳贵人也不过如此嘛。”

白如馥接过帕子擦拭嘴角,瞪了吟诗一眼,“这话可不准往外说了,叫旁人听去了少不得又得生是非。”

吟诗撤走托盘,笑盈盈地说,“奴婢晓得的,主子放心。主子可要去外头走走,奴婢瞧主子看了许久的书了。”

“也好。”确实有些乏了,白如馥放下书,搭着入画的手来到后院。虽是夏日,但凉风习习,倒不闷热。

抬头看天上的月光,只能说这里终究是不如行宫,四面都是高墙,连带着月色都压抑几分,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白如馥看了会觉得没意思又转回了屋子里。

“听说太后礼佛结束不日便要回宫了?”白如馥突然想起这一茬,太后自从上次为难自己被皇上落了脸面后便以静心礼佛为由搬去了皇城后的净禅寺,这几日,说是因为天气渐热,便告知皇上打算搬回来。

经过上次的事,白如馥对太后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相信太后也是如此。而皇上虽然不亲近太后,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得知太后要回来,还特地嘱咐皇后操办家宴迎太后回宫。

只是这太后还没回宫,宫里头就又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