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责难
“今早冷宫的侍卫进去给李更衣送餐时，发现李更衣已经没了气息，死时满面痘疹，全身溃烂，已分辨不出样貌。”
白如馥眸光流转，这李美人还真是不简单，下手倒是干脆，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皇上那怎么说？”
小顺子抬头觑了白如馥一眼，白如馥觉得好笑，“你直说吧。”
“皇上下朝后得知此事，命人以嫔位之礼好生安葬。”小顺子说得吞吐。
“死人的哀荣又有何用，不过是全了李家的面子。再者，李明月生前也曾位居正四品贵嫔，封号庄，死后以嫔位下葬也不算过分。”白如馥看得通透，想得明白，自然不会为这种小事烦心。
她只觉得这宫里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四周都是豺狼虎豹，今日相安无事，尚且能够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日反目成仇，自己又是否能够保全性命？
所以，她要往上爬，爬到无人能撼动的位置，她要保全自己。
“小主，皇上那并没有追查李嫔的死因，但是太后那听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下令要彻查此事。”因为李美人不久前曾经登门拜访，因此小顺子心里头也有些毛毛的。
白如馥抿了口晾得温热的茶，“怕什么？又不是咱们给李嫔下的毒，太后就算是要查，也查不到我这。”
事实证明，白如馥这话还是说早了点，太后不仅查了，还真就查到了自己头上。
起初太后怀疑的只有李美人，她对李明月辱骂李明珠一事并非没有耳闻，李明珠气急报复也是很合理的。
就在她认定是李美人一人所为的时候，昭阳宫有一宫女主动前来禀报，说是景婉仪与李嫔有旧怨，是以伙同李美人害死李嫔。
太后一查，李嫔暴毙的两周前，李美人果真去过昭阳宫，且两人谈话时还曾屏退下人，再加上景婉仪也确实被李嫔害过，太后的眼光便落在了这位颇得圣宠的景婉仪身上。
太后知道皇上现如今根基稳了，很是忌惮自己和李家，所以也甚少插手后宫之事，但此事事关李家嫡女，她不得不过问。
太后身边的云嬷嬷来请的时候，白如馥才知道李美人已经被叫去太后宫里一阵子了，想来李明珠这个庶女在太后眼中果然嫌疑颇深。
寿康宫内的状况印证了白如馥的猜想，堂堂帝王宠妃李美人此刻正跪倒在殿堂中央，哭得梨花带雨。
见白如馥进来，李明珠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她知道这次是自己连累了景婉仪，少不了会被太后责难一番，只是当日，她心中确实没底，犹疑之际才去找了景婉仪。
白如馥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走到李明珠身侧，规矩恭敬地给上首的太后娘娘行礼，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错处，可上头却迟迟没有传来太后的声音。
太后不喊起，白如馥就只能这么一直跪着，甚至连头都不能抬，她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只能颔首低眉、老老实实地跪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事与愿违。
白如馥一向觉得自己的身子康健得很，可跪久了难免头昏眼花，更别说她刚起床就被太后请来，什么东西都没吃，现下越发觉得乏力昏沉。
膝盖处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不知道会不会青了，回去得好好上药才是。
白如馥正在脑子里胡乱想着，只听一道威严的声音，“景婉仪，哀家听说李嫔故去前两周，李美人曾去昭阳宫中向你埋怨李嫔，可有此事？”
一旁的李美人嘤嘤哭着刚想说话，就被太后厉声喝止，“哀家在问景婉仪话，你插什么嘴？”李明珠只得噤声。
被点名的白如馥态度端正，“回太后娘娘的话，李嫔故去前几日，李美人确实曾登门，不过并不是埋怨李嫔，只因不解为何同为李家女却不能和睦相处而感到伤心，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太后被噎了一下，此事确实是李嫔挑衅在先，宫里人尽皆知，白如馥这话直接将李美人推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倒显得李家威风，净欺负人家一个小小的庶女了。
“婉仪这是在帮李美人脱罪，还是在帮自己脱罪？”不愧是能扶持皇上登基的女人，上一代的宫斗胜利者，说起话来不怒自威，白如馥瞧着镇定自若，实则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望太后娘娘明示，臣妾不知李美人何罪之有，更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白如馥话音刚落，一盏热茶就碎在了她面前，四散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嘶，她倒吸一口冷气，真下狠手啊。
白如馥将被烫得通红的手往衣袖里收回了点，以防太后又发什么疯。
“很好，景婉仪伶牙俐齿，藐视皇威，来人，给哀家狠狠掌嘴，看她何时说实话？”
一旁的李美人听闻吓得哭着往前爬了几步，“姑母，珠儿那日当真只是找景婉仪倾诉一番，婉仪宽慰开解，并无任何错处啊。您要责罚就责罚珠儿吧，若是连累了景婉仪，珠儿就是死也难辞其咎啊。”
“你以为哀家不罚你吗？你不过区区一个庶女，让你入宫不好好辅佐嫡姐复宠，反而对嫡姐的言辞斤斤计较，实在叫哀家失望。”说罢，不去理李明珠，一双凤目再次朝白如馥看来，却发现跪在那，脸蛋惨白的女人清泠泠地直视着自己，不避不让。
“太后责罚，臣妾甘愿领受，只是在此之前，臣妾想问太后，李嫔之死是李美人所为吗？可有证据？”
太后眉头微锁，不说话，她确实没有证据，有的也只是自己的推测和宫里头捕风捉影的一些言辞。
“那李嫔之死是臣妾所为吗？太后又可有证据？”白如馥不退反进，一时间气势竟是不输。
太后的眼神变化莫测，半晌，终于开口，“哀家说李嫔之死其罪在你，那罪便在你。”
行，就是不讲道理，硬要找个人撒气呗，李嫔已死，李明珠成了李家在后宫中的依仗，自是不会真的多加责难，那和李嫔有旧怨，又曾和李明珠共处一室“密谋”的自己就成了那个泄愤的对象。
“太后威严，臣妾无话可说。”白如馥不愿跟讲不通的人多说，说完便闭了嘴，只目光还刺刺地扎在太后脸上。
“好你个景婉仪真是伶牙俐齿，来人，给哀家狠狠掌嘴！”
“太后这是要掌谁的嘴？”就在粗使嬷嬷攒足力气的巴掌快要落到白如馥脸上的时候，等待已久的男声终于响起。
众人皆跪下请安，那巴掌自然也就没落下来。
算这狗男人有良心，皇上早防着李家多时，寿康宫里的事，皇上那不可能不知道。
白如馥跪在那头晕眼花还要跟上头那个老巫婆掰扯那么多，不过是想要拖时间，赌赌看这个男人会不会赶过来救下自己，还好，平时的戏没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