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琴答应自那日醒来后,成天趴在宫门咒骂不停,咱还继续由着她这般吗?”入画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屑,“都已经十来日了,还不累呢。”

“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了吗?”白如馥正在给青鸾公主绣些贴身的衣物。

一旁的吟诗撇撇嘴,“能不知道吗?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了。奴婢瞧着,皇上那说不定也知道了。”

入画接道,“就是知道也不敢随便口舌议论,皇上护着娘娘,说是若有人搬弄是非一律冷宫处置呢。”

“越多人知道才好呢,”白如馥放下手头的针线,看向入画,“本宫记得,从前将军府给护国寺捐了不少香火钱吧。”

入画捂着嘴笑,“何止是香火钱啊,大半个护国寺都是将军府的钱建起来的呢!而且娘娘入宫后,也没断了给护国寺好处呢。”

护国寺是崇嘉最负盛名的圣寺,地位崇高,香火不绝。

崇嘉的每代君王几乎每隔一年都要去护国寺为国上香祈福,因此在世人眼中,护国寺便是皇室的宗教象征。

“平江法师近来如何?”白如馥将那线用力一扯,终于绣好了。

“托将军府的福,护国寺香火鼎盛,平江法师如何会不好呢?”入画笑着接过那婴儿衣物,“娘娘的女工越发好了,奴婢记得,娘娘小时候最不爱的便是女工了。”

白如馥笑笑站起身,“吟诗,本宫没空的时候,你可得代替本宫与平江法师多叙叙旧,莫叫他忘了昔日与将军府的情谊。”

吟诗了然于胸,“这是自然,娘娘放心。”

“走吧,去看看大公主。”白如馥站起身往外走去,“带上小厨房做的百果香酿圆子,妍妃最爱吃我这的各式圆子了。”

入画笑起来,拎着食盒跟在主子身后。

*

“请皇上翻牌子。”张公公举着托盘走到御案前。

裴时裕没抬头,笔下生风,“不必翻了,朕昨日答应了去林昭仪那,就安宁殿吧。”

苏如海有些为难地开口,“皇上,昭阳宫的人来请,说是景嫔娘娘今天在小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给皇上做了您爱吃的金丝乌骨鸡,请您赏脸呢。”

“嗯。”裴时裕放下笔,抬头,“那便去昭阳宫吧,你去和林昭仪说一声,朕改日再去她那。”

“是。”张公公恭敬退出去后,愁眉苦脸,这都什么差事啊,谁不知道昭仪娘娘的脾气,只怕自己又得挨好一顿冷嘲热讽了。

还没进安宁殿,张公公的背后已经冒起了冷汗。

尤其是当他远远看到林昭仪正招呼着宫人布好餐桌,小厨房的人也在热火朝天地忙碌时,这身上只觉得凉飕飕的。

张公公咬咬牙踏进去,“奴才见过昭仪娘娘。”

林昭仪正站在香炉前往其中加香粉,闻言侧头扫了一眼,“哟,是张公公啊,怎么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回娘娘的话,皇上......去了昭阳宫,他让奴才知会娘娘一声,他.....改日再来看望娘娘....”张公公低眉顺眼,点头哈腰。

“呵,改日是何日?”女子发出一声冷笑,“皇上昨儿还答应了今天来本宫这,怎么这就变卦了?”

张公公讨好地笑,“圣心难测,皇上的心意变动也是常有的事。”

他可不能说是昭阳宫的人主动来截胡的,哪怕是林昭仪有手段查到,这消息也不能从自己口中出去。

看皇上如今待景嫔的重视模样,连和林昭仪的约定也能舍去,所以景嫔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好....好一个圣心难测,你去回了皇上,说本宫知晓了.....”林昭仪将那香粉盒往宫女手捧的托盘上重重一放,下了逐客令。

张公公立马行个礼退了出去,还没出安宁殿宫门,便听到正殿里头传来噼啦啪啦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这后宫怕是要变天咯。

*

“皇上~您可算来了,臣妾叮嘱着小厨房的人将那乌骨鸡用小火煨着,不冷也不热,您一会喝起来正好。”白如馥笑意盈盈地将裴时裕迎进殿中,一边说道。

裴时裕由女人牵着在饭桌前落座,宫女端了金盆上来净手。

“朕听说你在小厨房忙了一下午,这样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不必如此辛苦。”裴时裕拉过白如馥的手,心疼道。

“与皇上心怀天下相比,这算得上什么辛苦事呢?不过是臣妾的一点心意罢了。”如馥招呼宫人布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妾幼年时,母亲还健在,她便常常为父亲洗手作羹汤,臣妾也想同皇上这般......”

裴时裕看着眼前单纯又深情的女人,心下微动,拍拍她的手,“朕知道,所以朕来了。”

白如馥与之十指交缠,“臣妾想让皇上每每来到臣妾这,都有归家之感,可以忘记前朝的烦恼与后宫的琐事,只把馥儿当作自己的妻便是了。”

“馥儿很好,朕自然愿意常常来。”裴时裕这话倒不是虚的,与先帝相比,他的后宫嫔妃已经算少的了,但也是百花齐放。

可唯独景嫔这,他总是来不腻。

景嫔她聪明,但和别的女人不同,她不会把手段用在他身上,而是真心相待。

更不用说,其容貌身段在这后宫里头也是独一份的。更重要的是,她在床榻之上大胆魅惑,有如妲己转世,常叫人欲罢不能。

可下了床塌又大方知礼,时常害羞脸红,这样的女人纵使他是铁石心肠也会心动。

若是白如馥知道自己在裴时裕心目中的形象是这般,只怕是要笑开花了。

下头的宫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布好了菜。那道金丝乌骨鸡上桌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两人和和美美地用了晚膳,裴时裕吃饱喝足后,与白如馥在美人榻上对坐。

刚坐下,便瞧见美人榻上有一件绣到一半的肚兜,旁边还放着一双绣好的小鞋。

他伸手拿起那肚兜看了一眼,赞叹,“朕竟不知馥儿的手艺如此好,这肚兜上的鸾鸟倒是栩栩如生。”

白如馥害羞地夺了那肚兜,“哪就这么好了,不过是随便绣绣罢了,小孩子长得快,多些衣物总是好的。”

一旁的吟诗见了,有些打抱不平,“娘娘,您哪是随便绣绣,我们娘娘这几日都在给公主做衣服鞋子呢,奴婢都怕娘娘把眼睛都绣坏了。”

“吟诗!”待吟诗把话说完,白如馥才出言喝道,吟诗委屈地住了口。

“你又何必怪她,她也是心疼你。这绣活就交给尚服局去做就好了,朕可万万舍不得爱妃如此劳累。日后不要这般了。”裴时裕也是有些不赞同。

“皇上,尚服局的绣娘做的是好,技艺精湛。但总归是自己绣的,才能代表臣妾对公主的一片心意。”白如馥将那肚兜放到一旁,令吟诗收了去,“臣妾只是为妍妃姐姐开心,陛下不知道,臣妾从来没见妍妃姐姐这么开心,都快把自己的心都掏给公主了。臣妾给公主做几件小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啊,总是如此善良,事事替他人周全考虑,也得爱惜爱惜自己。”裴时裕看着女人娇艳胜桃花的面容,起身拉着她进了寝殿。

“臣妾有皇上爱惜就够了~”白如馥笑得妩媚,纱帐后传来男人开怀的笑声。

两人在浴池嬉戏一阵又转移到了床上,数次颠鸾倒凤之后,已是累极,简单清洁后便相拥而眠。

裴时裕沉沉睡去,没看见一旁女人的一双狐狸眼却在黑暗中亮得发光。

果然不一会,“皇上,皇上......”

来了,好戏登场。

只听门外传来苏如海的声音,白如馥轻轻的晃了晃男人,轻声道,“皇上,苏公公唤您呢,许是有什么急事?”

裴时裕清醒过来,撑起身子,“进来吧。”

苏如海低着头进来禀道,“皇上,延庆阁那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