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天还没亮,商如意便已经穿戴整齐,当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几辆马车和送亲的家丁已经候在那里。

而沈世言和于氏也站在门口,交代下面的人。

沈世言对领队高封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只走大路。今夜住宿也必须在官家驿站,我先让人去打好招呼了,只要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达太原了。”

那高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黝黑挺拔,对沈府忠心耿耿。

他说道:“老爷放心。”

一旁的于氏则对着陪嫁侍女图舍儿念叨着:“如意这一嫁过去,你可要好好的服侍。”

图舍儿是于氏陪嫁大丫鬟的女儿,母亲过世之后便养在沈府,跟商如意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她聪明伶俐,是个极可靠的人。

她笑道:“夫人放心。”

于氏又低声道:“若如意在那边受了委屈,你也不准装眼瞎,得让我们知道。”

沈世言笑道:“你这是什么话。”

于氏道:“我不管,这么多年我可没弹过如意一指甲盖儿,她嫁了人也一样,不能让人欺负了。”

“你啊……”

沈世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听到这些话,商如意只感到鼻子一酸,轻声道:“舅父,舅母。”

沈氏夫妇立刻回过头来。

为了此番出嫁,于氏特地为她做了好几套新衣裳,今天便上身了一件水红色的衣衫,简单又精致,加上稍事装扮,清扫峨眉淡点唇,更令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尤其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沉静又明亮,站在那里,恬静得如同画上走下来的小仙女。

明明之前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可这个时候看着她,却好像已经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马上就要嫁人,不再是他们膝下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想到这里,于氏悲从中来,一把抱住商如意呜咽着说道:“我的如意,你怎么就要嫁人了啊……”

“舅母……”

其实这些日子,商如意无一日不沉浸在淡淡的哀伤当中,只是不便表达出来,如今看着舅母对自己不舍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

沈世言和于氏都急了,忙要拉她起来,商如意却固执的跪在他夫妇二人面前,哽咽着说道:“如意拜谢舅父舅母教养之恩。今后,不能再承欢膝下,也不能再侍奉舅父舅母,只望二老能保重身体,一切顺遂。”

“……”

“舅父,您的膝盖一到冬天就酸痛,如意做了两副护膝,放在舅父的书房里。”

“……”

“还有舅母……少吃些甜的吧,您总是牙疼……”

于氏拉着她起来抱头痛哭,周围的人忙上来劝解,几人难舍难分的痛落了几滴泪,商如意才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马车。

时辰一到,车队便行驶离开了。

眼看着车队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于氏哭得靠倒在了沈世言的肩上:“我这么大一个外甥女儿啊,就这么给人了……”

沈世言一听,跟妻子抱头哭在一起。

可是,他夫妇二人却都没有发现,一驾马车从小巷子里拐了出来,慢慢的跟在了送亲的车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