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飞扬发自内心焦灼的话,蓝梦反而心里平静了。她不想质问他什么,有些话不是你问了就会有真实答案的,若再为了掩饰虚假而扯上谎言,那就更没有意思了。所以她不问了,她等着他说,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如果到最后真连个解释都没有的话,那他们的关系也可以……结束了。想到这,蓝梦心里一阵隐隐的疼。
“飞扬,我昨天出去了一趟,天气太热,我可能中暑了,再加上,我来大姨妈了,身体实在难受。休息了一夜好些了。我现在饿了,你肯定也没吃早餐,你来帮我煮点面吧,我们一起吃。”飞扬依言做好了两碗面条,盛好,放在桌前,他也坐到了蓝梦的对面。蓝梦慢慢挑着面条往嘴里送,吃了几口,她说,“其实,昨天我是想接媛媛一起出去玩的,谁知道刚到外面就感觉不舒服了,我只好回来躺着休息。媛媛经常自己在家不会闷吗?你周末也总是不能陪她。”
“她也应该习惯了吧,小孩子在家看看动画片,玩玩洋娃娃,一天也就过去了。”
蓝梦点点头,不再说话。吃得差不多了,蓝梦说,“飞扬,你看你昨天也没有休息好,一会儿回家补个觉吧,我今天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出门,我们,就都各自好好休息一天吧。”
飞扬忙说自己不累,“我从昨天就担心你有什么事,你看你果然是病了,女孩子生理期是要多喝热水的,我一会儿给你沏个红糖水,你只管好好躺着,需要什么我来……”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还是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没有的话,就回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休息。”
飞扬看着蓝梦,感觉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以为她是生理期导致的情绪不稳定。听说女生的生理期都是又肚子疼又暴躁易怒的,还有她说昨天中暑来着,一定是还没有恢复过来。想到这,飞扬就又谅解了刚才蓝梦的态度。压低语调温和地说,“那你手机别关机,我回家了,你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发微信给我。”说完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蓝梦,见她半点提不起精神,更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飞扬只好离开。
自那天以后,蓝梦过得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每到周末飞扬就会来,两个人要么在蓝梦家里坐着看看电视或聊聊天,要么一起出去吃个饭。蓝梦总在期待飞扬跟她说些什么,可是飞扬一直什么都没有说。飞扬也越来越感觉到蓝梦的淡漠,也总在期待蓝梦能跟他倾诉些什么。两个人见面,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蓝梦讲单位里最近搞什么活动啦,哪个老师又获了什么奖了,学校又出台什么新政策了等等,飞扬讲他妈妈已经返聘两年了,再干一年就正式退休,准备和他爸爸去旅旅游散散心,媛媛马上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因为脑病她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晚上了一年学了……虽然也总有话题可聊,但却好像在隔着些什么。很多时候虽然面对面的坐着,却感觉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在拉远。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都在一种说不出口的懊恼中消耗着自己、折磨着自己,而蓝梦,明显的消瘦了。
端午节将至,这时也已临近期末了,学校要求八年级的各班在端午小长假前召开一次家长会,以疏导家长和孩子的情绪为主题,要求家长关注孩子的心理和身体健康,不给孩子过度施压,不焦躁,不盲目上教育机构补课等事项。蓝梦坐在办公桌前起草家长会上的发言稿,其中要说到孩子的睡眠质量和手机管理问题,思及此,蓝梦突然就拉开抽屉,之前没收来的手机,依旧安静地躺抽屉角落里。以前也有学生的手机被没收的情况,都是第二天就有家长过来领走,这次也真是奇怪,难道真要等到放假前自己来领,那孩子也够沉得住气。不过,他也许是怕家长领走后再回不到自己手里的缘故吧。现在的孩子啊,蓝梦摇摇头,继续写稿。
写得差不多的时候,蓝梦的手机来了一条微信,她打开一看,发信人是郑子刚。他们两个自从添加了微信后,还从来没有互发过文字或语音,这是第一次收到郑子刚的信息。他在微信里说,后天端午,他明天正好开车来T市办事,想来看看蓝梦,或者,如果蓝梦想回老家的话,顺便捎她回去。蓝梦本来没有要回去的想法,但是,她想到和飞扬近来尴尬的关系,想到令自己心烦意乱的谜团,她就给郑子刚回复了一条“好,明天下午我们开完家长会就可以放假了,你来接我吧。”对方没想到蓝梦这么快就回复他了,立刻又秒回了一个很开心的表情,那表情图里配着文字“好哒!”
开家长会前,蓝梦把没收来的张浩的那个手机拿在手里往教室方向走,她想着家长会结束后和张浩的家长私下谈谈,然后把手机直接交给家长。但是她转而又想到,近段时间发生过多起因为孩子偷玩手机游戏而引起的家庭暴力,甚至有因为此类事件导致父母与子女之间矛盾升级而引发的恶性事件。张浩的家长一直没有来领手机,说明根本不知道自己孩子偷玩手机游戏的事,张浩估计也是怕家长知道,他才能忍着一个学期不拿回手机……蓝梦思来想去决定此事还是先不跟家长说了,就又折返想把手机再放回原处,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这时,一个同事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胳膊,那个手机就摔到地上了,蓝梦连忙拾起放进了抽屉里。开完家长会,蓝梦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拉开抽屉,她把张浩的手机也放进了包里,想拿回去充好电看看有没有摔坏。
蓝梦开车回到家,楼下正碰到来接她的郑子刚。她近前寒暄了几句,问他是不是等半天了?郑子刚说才到一会儿,蓝梦笑笑,说她要上去取一下要带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让他再稍等一下。蓝梦进屋简单找了两件衣服放进背包。出门前,她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把她回老家的事告诉飞扬一声,略一寻思,便又作罢。“人家可不是什么事都向你汇报呢。再说,他又没问,也不一定关心你要去哪里。”蓝梦赌气一样又把手机收起,拿着背包下楼,上了郑子刚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