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家长大会一共开了一个半小时,回到班上,又开了一个小时。
班上各班委坐在教室最后,时不时帮班主任下发资料,帮各位家长添点水。
期间各班其他学生都自由活动,但仍有不少聚集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其中就包括莫辞盈。大家都三两成堆的,就她站在角落里。
所以,当何让尘从一班外面的走廊走过来,径直拉走正在默背政治要点的莫辞盈时,还是引得走廊上不少同学毫不避讳的注视。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大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何让尘拉着她到小卖部,买了两瓶牛奶,又要了一个手抓饼,还贴心地问她要不要来一个。
买完,两人又在小卖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
何让尘把一瓶葡萄味牛奶递到她面前,自己则是留下那瓶甜到发腻的香蕉牛奶。
莫辞盈接过牛奶,又看向他手里的香蕉牛奶和除了鸡蛋,其他全都加的手抓饼。
何让尘见她眼神直勾勾的,把香蕉牛奶递到她面前,“要不我们换?”
因为学生大都自由活动,所以小卖部门口人来人往的。两人自开学以来,名字就不停地出现在同一事件之中。之前莫辞盈多少都还有些避嫌的成分在,尽量减少和他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
但现在,莫辞盈脑子已经有些转不动了,香蕉牛奶配这个吃法的手抓饼,她一点也不陌生。
高一上学期,这个搭配的早餐,连着一个月出现在她的座位上。难道,他和白榆口味这么相同?
莫辞盈心里清楚,或许一开始就是她弄错了。
“你……一直这么吃吗?”
何让尘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嚼了两三下,把嘴里的手抓饼咽下去,这才淡淡地开口,还有些嫌弃的意味在,“怎么,你现在才发现啊?”
两人都没有明说,却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事儿。
虽然已经抢先一步猜到答案,但莫辞盈仍然吃了一惊,“怎么是你呢?”
“怎么不能是我?”他说得有些急,“你就只能想到白榆,明明高一在同一个班的时候,我经常主动找你说话的。”
何让尘把经常、主动两个词,咬得死死的。
“我……”莫辞盈有些底气不足,“你怎么知道我那一个月都没有早饭吃?而且,我和白榆说了不要再带这个牛奶之后,就没有再送过这个牛奶了……”
“那,如果你早知道是我送的,你是不是就不会吃了?”虽然大概能知道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她。
莫辞盈看着他,在他的注视下,还是真诚地,艰难地点点头。
何让尘被气笑了,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见他没回答,莫辞盈顶着压力,提醒他,“你还没回答我呢?”
何让尘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说这牛奶不好喝,我还敢送,下次不就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你听到了?”莫辞盈瞪大了眼睛,是平时少有的表情,有几分可爱。
“碰巧听到的,你个没良心的。”何让尘又恢复先前心态平和的样子,“那几天,你每天课间操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谁都能看出来你没吃早饭。”
莫辞盈低下了头,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是除白榆以外,第二个这么关心她的朋友。虽然当时他们还没有成为朋友。
因着心里对他的那份不为人知的喜欢,她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即便知道他这么做,不过是出于善心。
何让尘身子后撤,靠在椅背上,“后来我就换了好几种牛奶,发现你好像格外喜欢葡萄味儿的一点。第一次遇到你,你在地上画的蛋糕上面也画着一大串葡萄。”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察觉到旁边的视线,继续说着,“后面看你总是吃不完早餐,所以大概猜到,应该是有早饭了,所以才没有继续送早餐了。”
没有想到他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莫辞盈收回视线,看着脚尖,声音低低的,“因为吃早餐时,掉了一个鸡蛋在地上,所以他罚我一个月没有早餐吃。”
忽然安静了一瞬。
她自嘲似地笑了笑,“很可笑对吧?如果别人跟我说这个理由,我可能也不会相信。”
“没有不相信。”几乎是她话落就接上的,急促又坚定。
二人同时偏头,视线在空中相接,像是绿芽与阳光间的触碰。
就在莫辞盈快要露馅,忙不迭地瞥开眼的那刻,何让尘又露出他那整齐的八颗牙齿,粲然一笑。
长腿一收,何让尘站了起来,把空的牛奶盒和手抓饼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回过身,又对她伸手。见她没有明白,看了眼她手中的牛奶,挑了挑眉。
“我还没喝。”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莫辞盈还是把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
他手臂一伸,修长的手指从她手中捞过牛奶盒,灵活地撕掉吸管上的包装纸,插好吸管又递回给她。
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走吧,回办公室,我帮你讲讲这次的数学试卷。”
刚走两步,见人还没跟上,单手插兜打趣她,“莫辞盈,才考八十几,还没及格呢,就骄傲了?”
莫辞盈这才回神,脸色未红,和他呛声,“怎么也比你的语文好,只提高了十几分。”
何让尘站着看她,一脸有被她无语到的表情。她却越过他,径直往高三教学楼走去。直到人走到几米开外,才小跑几步追上去,走在她身侧。
“谁?是谁?说好给我补习语文,却对我不闻不问的。”他语气散漫,“比起你,我这个老师可是当得尽心尽责,还是我比较有职业道德。”
莫辞盈虽然也有些自责,但她怎么会表现出来呢,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我不是给你笔记本了吗?第一个月的补习计划就是那个。”
何让尘也不拆穿她,长长地哦了一声,“你确定那不是为了敷衍老师,随便塞给我的?”
“何让尘。”莫辞盈叫他,“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啊。”
他闭了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呢喃,“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两人上了楼梯,刚刚走上三楼,必不可少又遭受了走廊里同学们的注视。二人视若无睹地左转,进了教师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已经成了学习小组的专座。
二人走到桌前并排坐下,何让尘伸手拿过她桌上的数学卷子,前后翻了翻,“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气你们数学老师的啊?为什么我给你讲的你就能做对,其他的怎么一塌糊涂?”
一般这种时候,莫辞盈都选择不说话,躺平挨批。
正式给她讲题之前,何让尘冷不丁地凑近她,“待会儿开完家长会早些走,让外婆别找你们班主任问你的情况了。”
莫辞盈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在她的注视下,何让尘动了动嘴皮,“我妈想请你和外婆一起吃个晚饭,所以不想见家长的话,就早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