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勿年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只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潮湿的水气，中间还掺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气，别的他什么都没闻见。
柳晨煜倒也没拦着他，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拉起姜勿年的手腕，准备和其他家丁一起进屋。
“你先等等。”姜勿年转过头：“阿万，回去吧。”
阿万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猛地怔了一下，随后道：“好的，师父。”
“你叫他干嘛？让他在那待着呗。”柳晨煜低声抱怨。
“那哪行？马上天黑了，我看其他家丁都还挺在意这个的……人家毕竟是我徒弟呢，我得关照着。”姜勿年认真地回答道。
柳晨煜轻轻哼笑了一声，心说你这进入角色进入的还挺快。
两人跟着其他家丁一块往里走，阿万则是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穿过院子里的第二道暗红色的大门，姜勿年这才看清了这宅院的全貌。
中间坐落的是一栋两层高的巨大中式房屋，房屋两侧还有两排矮房，都是老旧的中式风格。
看上去这还只是个前院，在那栋中式房屋后面，还有一片区域，应该是后花园一类的地方。那里应该还有两排房屋，但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屋顶。
作为在A市土生土长的现代大学生，姜勿年看到这种古风的宏伟建筑，心中难免一阵感慨。
这建筑看着很有岁月感，门外的木头柱子上已经有些掉皮。现在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门口处还挂了两个灯笼，幽幽地闪烁着橙红色的光芒，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一阵很轻微的夜风刮过，姜勿年看着眼前的这些景象，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跟柳晨煜一块进了屋。
屋内也不是特别亮堂，照明全靠煤油灯，没有电。
姜勿年还是能看得出，这家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富有的气息。
正堂乍一看空荡荡的，但家具和摆设着实不俗，两把红木椅子摆在最前方，中间还有一张四方形的红木桌子，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应该是屋主的画像。
“走吧，先找找我们的住处。”柳晨煜说道，“今晚你总不想就地睡在这里吧，这画像看着怪吓人的。”
“好。”
“你以前有没有看过类似题材的电视剧？”柳晨煜拿了两盏煤油灯，一盏自己拿着，另一盏递给了姜勿年。
“没有。”姜勿年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很少看电视剧。”
“小说之类的呢？”
“也没有。”
“那你会养花吗？”柳晨煜继续问道。
姜勿年：“……不会。”
“一技之长，总有吧？”
姜勿年：“……”
他以前还真不知道，柳晨煜这么不会聊天。
柳晨煜侧过脸，发现姜勿年一脸的无奈，只好退一步问他：“那你平时不上课的时候，都在干嘛？我也没见你去过图书馆或者健身房。”
“在宿舍做完作业之后，就打游戏啊。”姜勿年不以为然地说：“我经常和咱们另外两个室友一起玩。”
说着，他还很骄傲地补了一句：“我马上小国标了，厉害吧？”
柳晨煜：“……”
厉害，真厉害。
“柳管家！柳管家！”一名家丁一边跑一边吆喝，叫住了他们：“柳管家，这是你之前说你找不到的记事本，我在打扫书房的时候发现的。”
“好的，谢谢你了。”柳晨煜礼貌道。
他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管家记下的每日安排。
例如，每个星期天的晚上，要检查账房一周以来的账目；每周一早晨要清点库房，命人采购接下来一周的食材等等等等。
而最新一条上面写着：
傍晚，帮助大太太打扫院落。
姜勿年伸着头和他一起看，就问他：“今年那个女人，是家里的大太太？打扫院落……指的是不是收拾尸块？”
“应该是。”柳晨煜淡淡道。
“这不是你的笔记本吗，你怎么还不能确定呢？”姜勿年又疑惑了。
他现在就像是个问题宝宝，一肚子的疑问，但他又怕问太多柳晨煜会烦，就只能暂时憋着，等话题到了再“自然发问”。
“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第一次当管家。”柳晨煜默默道：“我知道的东西，不比你多多少。”
“再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姜勿年说道。
“嗯。”
“啊啊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突然从东边传来。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了？”
刚抵达这里时的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姜勿年转头看着柳晨煜，后者则是低声说：“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七拐八绕，找到了尖叫声的来源。
正厅，二楼，四个人正坐在桌边，好像正在吃晚饭。
主位坐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左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右边坐着的，就是今天他们见到的那个大太太。此刻，大太太则是扶着额头，脸色非常难看。
餐桌上的第四人，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在这四人身后，毕恭毕敬地站着几个丫鬟。
姜勿年心想，这四个人应该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了。而那个小女孩，说不定就是之前选项里提到过的大小姐。
地上到处都是盘子的碎渣，还有一条香喷喷的鱼，正躺在地上。
他偷偷吸了一下鼻子——这鱼闻着真的好香，还是清蒸的……可为什么会掉在地上？
一名厨子模样的人畏手畏脚地站在一旁，
大太太身边站着的丫鬟走到那名厨子身边，直接甩了一耳光过去，嘴里骂道：“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大太太见不得鱼肉，你还准备清蒸鱼，你安的什么心？！”
“小人才刚来……不知道规矩……请大太太绕了小的吧！”厨子哆哆嗦嗦地说道。
主位上的男人忽然开口，淡淡说了一句：“行了，方秋年龄还小，别吓着孩子。”
厨子以为老爷这是打算放过自己了，刚惊喜了不到一秒，就听到老爷又淡淡地说了句：“带走吧，家法伺候。”
话音刚落，两名家丁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厨子的胳膊，把人直接往外拖。
厨子见状，脸色变得顿时煞白，嘴里高喊着饶命，声音越来越远。
桌上的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大小姐”则是面色惨白，低着头看着碗里的汤。
姜勿年惊呆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只是做了一盘清蒸鱼，怎么这些人都好像是要把厨子给弄死的节奏？！
难怪下午死的那个丫鬟，死状那么惨，可其他人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呸！这帮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连禽兽都不如啊！
这样想着，姜勿年便跟着他们，冲了出去。
柳晨煜觉得古怪，就站在原地翻了一下管家的记事本。看到上面忽然出现的最新一条记录，脸色顿时大变，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