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能把人将要建立起来的信心给摧毁。

就在我启动腾风术,即将给予妖狼最后一击之时,一只巨大的猛禽竟在我的身后,向刘瑾昭袭去,几乎只在一息之内。

这只猛禽的气息更为浑厚,金丹,糟了………

来不及了。

“遁地符!刘瑾昭!快!”我刚回头,来不及说完,那猛禽的勾爪已撕裂了阵法屏障。

一滴滴鲜血,从空中落下,其中一滴沾到了我的眼眸,我的眼前变得模糊,那只白雕的勾爪穿透了刘瑾昭的肩膀……

她会因此而死……

来不及了,如果它就这样笔直地往瀑布上方飞,我追不上……即便是【腾风术】。

我不希望这样,不希望就这样看着我的眼前崩塌。

“喂!身后!”

在那声音的提醒下,我下意识地回挡了身后妖狼的攻击,但也只是挡了一点,因为终止腾风术,我的气息变得紊乱;我的肚子,直接被它的爪子给穿透了。

大地愈发动荡,那妖狼也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它逃走了,刘瑾昭会死的,而我只要现在运转凤凰武魂,稍微躺一下就能恢复正常不是吗?

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弥补不了了,与其苟活,不如就这样,倒在这山崩之中吧。

跪倒在山峰的阴影之中,困顿在天空的阴霾中,眼前的黑暗密密麻麻地铺入了我的眼中。

“来【监星峰】吧,你若是真的迷茫。来【监星峰】吧,你若是真的无处可去……”

什么声音?一张黑暗的大手向我袭来,盖住了我眼前的整个天空。

人生?命运?大抵如此吧,我的宿命。

真是抱歉了,又没达到你们的期望,就这样跟着这只大手走吧。

也不是我不想做不是吗?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要我这样每天拼了命的偿还,哪怕一天也好?我也想为我自己而活上一天。

“那么我呢?你想了那么多人,唯独漏了我?”

那个黑影?

什么意思?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不要来讨什么莫名其妙的债了,难道连最后——”

还不等我说完,那黑影将我推了一把。

“这里不属于你。”

又被嫌弃上了,这种沮丧的感觉,又是在下落吗?

“下落!”

……

大脑嗡嗡作响,大地还在震颤。

现实里的坠落感还是取代了心里的所想。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在大脑里?不……

“喂,快醒醒啊,醒醒啊!凤云悠!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能说话,你也还活着对吧?说话啊!你不能——”

“别吵了,别吵了,我没有办法听——”

“别废话,你要不想活,把身体交给我,就像五年前那样,你活不起,我活的起!

真是的,一个认识还没一个星期的家伙就让你这么沮丧,我跟你处了十六年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啊?!在——”

“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啊?”我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这几天,如同空气一样,它好像是不存在,明明与我很近,与我的言语却又很远。

这声音对我来说难道是可有可无的吗?

它的沉默或者说我对它的熟视无睹,并没有令我担心恐惧。

明明之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我到底为什么要感到愧疚,搞的我都听不清了。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先别想,总之……

“拜托了,你想要什么都行,这次一定得帮帮我。”

又得向它求助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还想弥补一切的话。

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声音回来了,远处那白雕的翅膀扇动声。

通过对元素来源的探索,虽然不知道那张黑手是什么元素构成的。

但那力量果然是从瀑布上方传来的,那只白雕果然也遇到了麻烦,它不得不从瀑布上方折返,重新回到这里来。

一定会回到这里来的吧,唯有这样,才能……不,必须得如此。

这里很快就会崩塌,为了自己,真的是……

真的是,铤而走险了好多次,如今身份暴露已经在所难免了,我似乎一直在为了自己那点面子而跟生活较劲。

现在,我也得到了我该有的下场。

但刘瑾昭,她不该因我而死。

唯独这一次,这最后一次,我不希望这是一场赌注。

一个一无所有之人,想要触碰到心里的期望,也只有拼尽全力了吧。

我站了起来,在凤凰武魂全开的情况下,无论我肉体上受到怎样的损伤都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气息依旧很紊乱,但别忘了,我也是火元素啊,燃烧精血,用更狂暴的气息,将所有气息裹挟。

【腾风术】,起!

如同一只利箭,我冲天而起。

机会只有一瞬,错过这一次截击,我就再也跟不上了。

凤家的功法大开大合,不适合这个情况。

集中心神,将一切集中在这一点上。

【凝忧】!我向上一剑毫不犹豫地刺中了那只白雕的腹部。

太好了!只要伤到就好,它的速度会变慢,它溜不走了。

还来不及等我高兴完,它的羽翼下开始凝结出了无数锐利的锋刃,我一定会被千刀万剐,如果还不松手的话。

【腾风术】衍生出的风之屏障保不了我,由于境界差距过大,加上它也是风属性,越靠近它,我所能用的风元素越少,【腾风术】也就越弱。

“该出手了吧,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我不得不说,冰,不愧是最契合阵法师的元素。

在我将身体交由给它时,阵法也如同花瓣一样,围绕着我绽放。

这些风刃无法靠近我,不是被阵法给转化吸收,就是给引向另一个方向。

显然这傻鸟还在小瞧我,我趁此机会扒上了它腹部的毛,拔出了剑,下一击必须要让它痛到放爪,如果它在空中暴走了想要甩下我,那刘瑾昭可就救不回来了。

“你准备一下,接下来可能有点血腥。”

“怎么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右手已经深入了那个白雕的伤口中。

我敢能感到,从我的右手,这些冰元素如荆棘一般,在它的体内迅速蔓延。

它下落了,也终于松开了爪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大概能杀掉这只金丹期的白雕。

现在,它已重伤,我拔出了右手,向下去追刘瑾昭。

我如释重负,至少结局不算太糟不是吗?

在落地之前我能接住她,我们都还活着,我得赶快落地救助她。

她是火灵根,凤凰武魂的治愈效果会更好。

只要——

“注意!”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被一面墙一样的东西撞了个满怀。

是一只新的白雕?!

可恶,我还没来得及接住她。

等到我从这次撞击中挣脱时,我已经来不及管它哪里来的了。

在我的眼中,我所想触碰到的正离我的双手越来越远,若是任由刘瑾昭就这样落地,我想我得永久失去某些东西。

“我必须得救下她。”我拼命拉着我的身体向下冲去。

“别在这个时候来抢身体,我们得先解决掉这只白雕,不然我们都得死!”

“我不会这样放弃她,她还没落地!”

“即便是赴死吗?很好,从今以后你这颗赴死的心归我了。”它终究还是犟不过我。

所有的反击阵法都向助力加速服务。

强行终止,气息紊乱,那就继续燃烧精血,第二次,【腾风术】!

一切都在下落,我离她似乎越来越近。

可只是这样还是不够,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不……也许差很多。

我丧气地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几乎就差一只手的距离,只要再一下就好,多一段距离就好,可是……

还有几次?

还有几次……

还有几次机会?

命运不会给失败者任何再来的机会,所以我才……

噩耗只在一瞬,而这之后,留下的时间只会变的漫长、折磨。

一声平淡地抱怨入了我的心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不会……这样麻烦了可真是,欠你的,【霜落】。”

如同时间静止,应该说变得很慢很慢,在我的眼中,我依旧还是原来的速度,可我的双手确实是在一点一点地接近刘瑾昭。

如同英雄救美的慢镜头一样,我轻轻地接住了她。

可当我啪嗒落地,那白雕的风刃,也如暴雨般落在了我的身上。

此刻,我的身体大概是千疮百孔了,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太感受的出来。

我只感到乏力,头晕……失重?

这样就好,只要将我的血洒在她的身上,运转武魂就能将她治愈。

至于接下来……

一股甘甜流入了我的嘴中。

这个味道?是糖,我纳戒里的糖。

我的身体还在那声音的控制中。

它也很是虚弱。

“清醒点了吗?还不能倒在这里,别忘了现在可不是你想赴死就能赴死的了。给我走!”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坦然回道。

我想要起身,可是实在没力气了,几次站起又摔倒,更不用说去抱刘瑾昭了。

我低头看着我眼前的一切,脑袋还在清晰地运作着,大概;这些就是我最后所能拥有的了,还真是回到了原点。

我的小老板,赶紧醒来跑路吧,给你吸血你得打出作用啊。

你到现在还是0输出啊喂。

真是菜到家了,你要是把遁地符拿出来,咱俩还能活一个不是?

可恶啊,从刚刚开始,一切就在崩塌。

如果这里跟两天前一样水流量大的话,我也好想想你会不会溶于水。

命运啊,总是这样,哪里都差一点不是吗?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怎么说呢,至少到头来,我对你已经是问心无愧了。

如果要死在一起的话,我希望不是你。

流的差不多了,给我的热血来上点冰,强化、控制,哪怕只有这一秒中的时间,【御风术】,起!

还不够,还不够,最后一次,【腾风术】再更高一点。

我榨干了我最后的一切来到了瀑布的上方。

这就是我所能做的,一个弱者对命运的最后一点挣扎。

师姐,你太重了,呵……绝对没有说你胖,你很漂亮,只是以后把心思少花一点在打扮上吧,首饰太多了。

我放下了双手,临死前看一眼瀑布上方的景致,再多停个几秒,然后力竭,这是我最后的倔强了。

是我伤的你的伴侣,你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吧。

爪子上的血气?那妖狼的,这样的话,它又因为我而活下来了吧?

不,不,不,前面落地的时候,它应该就在不远处,毕竟那么大个爪子,这穿透伤可吃不消啊。

还记得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啊。

我的右手似乎很重,只得将就着将左手张开,伸到了我的眼前,至少就在此刻,天地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胜利了。

“喂——”

“喂——”

这b喊什么?他不是刚好接到刘瑾昭了?

搞得好像他能救我似的,装得跟个圣人一样,有那么好心?

再说了他这虚丹可没有含金量,所以没成金丹,打的过吗?连飞都不会,装什么东西啊?

所以,别塔玛瞎掺和了,还不带着她赶紧跑?

“你伸手干嘛啊!你个蠢货!”唐鑫在地上大骂。

虽然距离很远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清了。

“你踏马才蠢货!纱栾!我都要狗带了还要骂我,什么b人啊!”

“你在干嘛啊?把手放下去啊!箭来了!”那声音突然大声,吓了我一跳,不是下线了吗?

我下意识地放下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发弓箭从我手放下的那个地方飞来,擦身而过,散发出的气息还划破了我的脸颊,和左臂。

原来是弓箭!

这箭直中了我身后的大白雕。

它被击退地失去了平衡,仅仅是一箭?元婴强者,恐怖如斯!

这白雕也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回旋跟着它的伴侣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结束了。

这漫长的苦难。

我晃了会儿神,再度睁眼,我已被唐鑫接住。

“教习,人已经没事了,您正在赶来吗?好的,我们在这里等你。”

声音从右耳传来,我的左耳……左眼的视线也有点差啊。

那一箭可真够厉害的,我左半张脸的腔隙全部流血了。

血吗?

还有一件事……

我用力地推开了他搀扶的肩膀。

一颤一颠地往河对岸赶。

他还在吵着些什么。

但这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会因我而死,我也不会输了这场赌约。

那头妖狼就在那里,奄奄一息。

真是令人感叹啊,我这样的家伙,靠着意志力走到了最后。

这些河水不过没过脚而已,这些晃动还不足以让我停止迈步,你的阻挡软弱无力。

我笑了出来。

这次是我赢了,命运。

天空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我在水中重重地跌倒。

我被人从身后拽了起来,向后重重一倒。

可恶,明明就在眼前。

又是差一点吗?

滔天的洪水,在我眼前直冲而过,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抱怨声。

“我都跟你说那个悬崖崩塌了,你还往那里走干嘛?有命重要吗?”

啊,又被他骂了,真是令人沮丧。

洪水还在右耳旁滔滔不绝地流向下游,我被他又拖又拽,他的抱怨声也是一刻不停。

好像下雨了,周围淅淅沥沥的。

总是差一点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终于可以累到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