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理智的怪物，亚伦
空气里弥漫着一定的尴尬。
最终，怪物打破了寂静，它似乎有些不耐烦和急躁，布满一圈圈牙齿的花瓣一张一合。
那充满着血丝的眼球紧盯着艾尔，“你不介意收一收身上的火焰吧？对，就是那红色的火焰，可能你不明白，这里是我的塔楼，我居住的地方。”
“或者说你喜欢这样闯入别人的领地？”
艾尔身上的火焰慢慢的熄灭了下去，“有的时候会喜欢，”他点了点头，“更别说像你这样的.....咆哮而来，将獠牙对着我的狰狞面孔。”
他其实内心现在非常的好奇，这家伙看其模样，那明显是接受了来自古神力量的侵蚀，外边完全失去了原先的特征，向着眷族转化了。
但从谈吐中，那清醒的理智却是做不得假。
“该死！”怪物好像很讨厌别人谈论它的外貌，“是你闯进了我的地方，大摇大摆的进到了我的塔楼庭院！就好像有陌生人自顾自的走进你的房子，随意游览一切，换做你，你会高兴吗？”
怪物的脑袋花瓣收拢起来，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冷静下来，
闭合的花瓣再次裂开一道微小的缝隙，让它看上去如同一只长着躯体的待放花蕾。
“好吧，”艾尔打破了沉默，将手中的圆轮武器收了起来，“这确实是我的错。”
“就是就是！”怪物连连点了点头颅，“不过你能不能将你手中的那...红色的火焰光球收一下，它似乎对我敌意很大。”
艾尔抬起手臂，乌托咕叽咕叽跳动了两下，表示了不满后，砰一声回到了肩上。
“我相信你不会做一些蠢事，”艾尔道，“你的外表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放下全部警惕，相信我，千万不要动歪心思，乌托会烧掉一切。”
他指了指肩上的火球，乌托自豪的转了两圈，宣示着自己的火焰。
“废话，”怪物恼怒的开口，“要不是这样，你早就被我扔到外面了。”说着，它看向乌托的脑袋移开视线。
“你来这儿干什么？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从海上而来，我说迷路了你信吗？”艾尔帽兜下传出的声音毫无波澜。
“海上？你是噬神者！”怪物低语了一句，然后再次警惕起来，后退了两步，“你不会是特意来狩猎我的吧？想要那些蕴藏能量的血肉，还是古神眷族最为鲜美。”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命。”
艾尔看着它的模样，沉默了一下，“你这儿有吃的吗？”他很冷静，“你知道的，这样的乱世，能在深山老林找到一些吃的...相当困难。”
怪物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然后放下了戒备，脑袋上的花苞开始回缩，身后的触须也一点点收回身体。
原本高大的身体和四肢片刻间开始缩小，变得和艾尔差不多高，站立而起，没有了开始的狰狞。
“好吧，”它说，“你是我见过与众不同的噬神者。”
“别的噬神者如何？”
怪物挠了挠脑袋，“当然，在之前，哪一个噬神者见到我不是提剑杀来，就是晕倒或者一溜烟跑掉。”
“我欢迎客人，但前提是你没有任何的邪念，针对我的。不然，我警告你，这里是我的地盘，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它张开脑袋上的花瓣，高塔两旁的雕像传来转动的咔咔声。
“欢迎你，我的第一个客人。”
艾尔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环顾四周，“这里就你一个居住？”
“咋了？”怪物脑袋上的花瓣转动，眼球盯着他，生气的出声，“难道还有一大堆我的同伴才行，或者说像那些皇室一样的仆人？”
“没有！他奶奶的，我好心邀请你，不愿意就离开吧，大门就在那里，跟着太阳前行，就能离开！”
艾尔帽兜下的脸庞不自觉的抽了抽，还是简单的鞠躬致意，“当然愿意，却之不恭。”
“那就好！好久没人唠嗑了，别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怪物的眼球居然给了艾尔一种笑容的模样，“来来来，走这边。”
屋内相当的整洁干净，好似天天有人打扫，各种东西非常齐全，艾尔一进去，也不得不感慨这家伙是真的懂得享受。
“光来！”怪物打了一个响子，屋内一排排的如同灯笼一样的光团顿时迸发出光芒。
“挺不错的。”艾尔扫视了一圈。
怪物哈哈一笑，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能感觉到，“当然，往这边走，有台阶，小心点。”
走在阶梯上，怪物回身看向他，“我的第一位客人，你为什么用帽兜遮住容貌？”
“没什么，外貌比较奇特，你自己看吧。”帽兜向后掀开。
怪物凑过来，用花瓣中心的眼球上下打量，发出啧啧的声音。
“果然奇特。额头上这是什么？”
“我的犄角。”
“喔，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头角峥嵘？光来，这边。”
正屋内没有任何的窗户，四面都是漆黑的墙壁，中央有一张巨大的木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尊漆黑的雕像，雕像呈现花苞模样，底座好似树墩。
怪物的眼球看过去，雕像上升腾摇曳的光团，屋内顿时更加敞亮起来。
有一面墙上在光芒的照射下浮现了几幅壁画，而下方放着一具干枯的尸体，如同蝙蝠一样，却是长着狼的脑袋，一条强壮有力的长尾巴。
腹部有两只修长锋利的利爪，可以想象这东西活着时候的凶残。
两人坐下，怪物倒了两杯木制大杯的果茶，然后拿出了一些果子，“对了，”它问道，“你很特别，我该怎么称呼你？”
“艾尔，你呢？”
“曾经大家都叫我亚伦，不过别人更喜欢称呼我为丛林的窥视者，因此很少有人敢来这里，怪物除外。”
怪物的脖颈下深处一条触须，伸入杯中，传来咕咕的吮吸声。
“丛林的窥视者？”艾尔也喝了一口，“难道和你的能力有关？”
“没错！在一定的范围内，我能将一些生命的视野共享，只限制较为弱小的。”
“你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不是，我原本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但这样也好，其他地方比这里危险系数高上的可不是一星两星。”
艾尔拿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大口，鲜嫩多汁，“你是我见过的诸多不被力量侵蚀后失去理智的生命。”
“啊？啥意思？”
“不用管这么多，这跟你毫无关系。当然，我可以稍稍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看看我曾经的样子。”
“请看那些壁画。从左边墙壁数起第一幅是我父亲。第二幅，鬼知道是谁，反正我忘了。第三幅就是我，以前的我。你能看清吗？”
在被灰尘和蛛网遮盖的壁画里，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长在一张傲慢阴翳的脸上，从高处盯着屋内之人。
艾尔早就见惯了一些画师为讨好顾客而信手涂抹的手法，因此只是点点头。
不过这家伙居然还会画画。
“你能看清吗？”亚伦张开了花瓣，又问了一次。
“能。”
“你是谁？”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怪物抬起头，眼睛像转动圆球一样，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红光，“我的肖像挂在光团照不到的地方。“
“我能看到它，因为我不是曾经的自己，至少现在不是。其他生命想看清我的肖像，就必须站起来，走近它。“
“毫无疑问，必须得有一些特别的能力。这些你都不用，所以结论很明显了。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真的就是普通的噬神者吗？”
艾尔依然盯着肖像，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这么问了，那么，好吧，不完全是。”
“啊。那我斗胆问问你，你是什么？”
“一个不普通的...噬神者。”
“啊？”亚伦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噬神者的谋生之道很有趣——他们以杀戮怪物为生，以获取力量为目标。”
“你没记错，比较不同而已，也就是异类。”
沉默再次降临。
光芒在黑暗中不断跳跃颤抖，在墙壁上映射出两人跳动的黑影，亚伦仍然坐着，但那花瓣的脑袋开始微微抽搐。“我们假设，”他最后说，“你会不会真的对我出手，我说的是假如。”
.......
比森国海岸的小镇。
这里与亚特兰蒂斯交界，这里的镇子名为：雅璐镇。
精壮的年轻人扛着一头已然失去意识的狰狞怪鱼来到了镇子外，那怪鱼有着他一半之大。
平时喧闹和忙碌的镇子，在这一刻却是露出一股肃杀氛围，为数不多的进出口都被封锁，都是比森士兵把守，盘查着每一个进入者。
他有一个名字：亚索。
这样的时代，普通人活下来都是很不容易，亚索也是凭借着自己的精壮身体和力气活着，平时捕捞到的鱼类也能让自己存活。
“发生了什么？”
肃杀的士兵让他心里嘀咕，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大致也能猜到，与前一阵子天空出现的造物神国有很大联系。
可惜就是苦了自己肩上的战利品了，这一次恐怕连镇子都进不去了。
原因无他，亚索本身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而是从其他地方逃荒而来。
没有居住证明，他知道，士兵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还有好多的人排队进入关卡，他也听到了一些稀稀拉拉的谈话，整个人更加的失落了。
“听说亚特兰蒂斯王国和国王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全城戒严，好像盘查几个名叫查理的什么人。”
“对，没有居住证明的有好多都被拉去当作替死鬼了。”
亚索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的看了远处的盘查士兵，慢慢的向后移动退去，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沿着小路前往其他地方吧，奥拉镇，那里应该会更安全一点，很多人都愿意去那里。
年轻的亚索默不作声的远离人群，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丛林深处对于他来说，是最危险的，沿着海岸前行最为稳妥，得力于六国建立的同盟，海岸恰恰成为为数不多的安全区域。
不过之间有间隔就对了。
他找了一件较为破旧的麻布衣服穿在身上，沿着离海岸远的小路行走。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光芒将海面映射红彤彤一片，亚索抬头眺望了一下远方，夜晚可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自己必须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找到今晚的歇息地，出发时亚索就粗略的计算过，在离自己不远处，那里应该有一处临时的哨点，过夜完全不成问题。
当他看到微微闪动的光芒时，内心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交了些许的钱财，他获得了一件勉强能容身的破烂住处，海风吹过，四面漏风。
下意识拉紧了身上的布衣，起码今晚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脑海里想着去往奥拉镇后的一切事宜，甚至还臆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获得强大力量后的生活。
想着想着，他挺佩服自己的想象力的，苦笑了一下，准备安心步入梦乡。
海浪拍打着海滩，声音阵阵入耳，半夜更是被一旁屋子内的士兵们欢呼吵闹声吵醒。
根本无法入睡，这些士兵都是夜猫子吗？大晚上吵闹个什么劲，不过他也只能在心底暗骂几句。
没办法，他翻身坐起，身下破旧的木板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真害怕在下一秒塌掉。
“该死的床！该死的海浪！”他嘀咕着，狠狠的踢了一下木板上的露铜，然后起身打开了房门。
夜晚的海风很凉，还带有扑鼻的海腥味，亚索拉了拉衣服，然后揉了揉鼻子。
他不敢走太远，只能在安全范围内的区域走动，夜空很明朗，繁星闪烁，光辉洒落，海面上映射的景色，好似将漫天的星河装入其中。
抬头看去，海风带来的凉意也没有那么刺骨了。
“嗯？”
亚索突然停下脚步，除了了海浪的声音，似乎还有其他的什么声音。
那是某种东西爬过沙滩的沙沙声，而且离自己不远，就好像拉着树叶划过沙滩，却又稍微重些。
不像一般的动物，声音中还有着其他什么。
他蹲下身子，四处张望。
“沙沙~~”
他看到了，“那是什么？”
好似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却又朦胧神秘，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前行拖曳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