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颇具气势。

陈鸿熙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看向苏琪,忽然觉得,他好似并不知道真正的苏琪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却见,苏琪站了起来,对上陈鸿熙的目光也丝毫没有畏惧。

“臣妾入宫第一日,皇上就是这样丢下臣妾跑了,让臣妾成了整个后宫乃至陈国的笑话,也让我爹娘跟着蒙羞。今日皇上依旧要这样丢下臣妾离去的话,那不如直接赐臣妾入冷宫,索性给个痛快。”

苏琪语气决绝,仿佛当真不怕入冷宫似的。

却不料陈鸿熙冷笑了一声,令她此刻的勇气与决然全都成了笑话,“朕不如直接赐你三尺白绫,给你个痛快,如何?”

不管苏琪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头还是猛然一跳。

今日这皇帝若不是陈鸿熙做的,这话苏琪能当个笑话听。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她不是宰相府的女儿,要赐死她也得有个理由!

可偏偏,这皇帝是陈鸿熙。

一个做皇子时就心狠手辣,藐视国法的人!

他大约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眼见着苏琪的双眸闪烁得厉害,是强撑被击破后的颤抖。

陈鸿熙便忍不住冷笑道,“不愧是宰相府的女儿,还是有些魄力的,朕很欣赏。”

说着,便是扬声道,“来人!”

房门被推开,屋外有几名小太监进了来,“奴才在。”

“贤妃有勇有谋,才智过人,赏黄金万两,朱钗一箱。对了,爱妃喜好弹琴?朕前些日子收罗了一架古琴,想来爱妃也会中意。”

苏琪看着陈鸿熙似笑非笑的嘴角,她知道,这是陈鸿熙给她的台阶。

今日,他依旧不会留下,但是会给她无数赏赐,以堵住后宫众人的悠悠之口!

她若是识相谢恩,那就相安无事。

若是不识相……

苏琪不敢想,只垂下眸来,欠身行了礼,“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陈鸿熙面染一丝淡笑,嗯了一声,“夜深了,朕就不打扰爱妃休息了。”

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待到陈鸿熙走远,双儿才匆匆进了屋来,行至苏琪的面前,满是忧色,“娘娘,您就这么让皇上走了?”

“那不然呢?”苏琪反问道,“你没见他今日已是给足了我脸面了吗?我若不接,明日连宰相府的脸面都得丢地上!”

而她身为宰相府小姐的尊严与高傲,在陈鸿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苏琪的脸色很是难看,可她又想到了那枚香囊。

方才陈鸿熙怎么说的来着?

他替安妃收下了?

言下之意,这香囊还是会到安妃的手里。

嗯,那就没问题了。

无非是,看谁笑到最后罢了。

另一边,离开了长春宫后,陈鸿熙便回了安庆宫。

听到通传,哥舒阿依是有些惊讶的,起身朝着外头迎去,可没走几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陈鸿熙声音略带沙哑,“夜里凉,你出来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哥舒阿依往屋里走。

哥舒阿依依偎在陈鸿熙的怀里,忍不住问道,“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去了长春宫,怎么又来了?”

闻言,陈鸿熙不禁一笑,“所以爱妃是以为朕今日去宠幸贤妃了,才会这么晚都还没睡?”

连衣衫都还没换!

哥舒阿依微愣。

其实,她担心的不是陈鸿熙去宠幸贤妃,而是那香囊里真查出了什么,陈鸿熙去找贤妃算账了。

不过听着陈鸿熙眼下的语气如此轻快,想来那香囊里并没有什么祸害人的东西。

见哥舒阿依不说话,陈鸿熙便是伸手刮了一下哥舒阿依的鼻子,道,“朕只是去贤妃那警告她一下,往后别送这些有香气的东西来,倘若伤了你的身子,朕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这儿,哥舒阿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那香囊里查出来什么了吗?”

陈鸿熙摇头,“没有。”

说着,便是将香囊递给了哥舒阿依,“御医院说里头只是普通的香料还有一枚平安符。”

哥舒阿依接过香囊,忍不住冲着陈鸿熙一笑,“我早就与你说过,这香囊不会有问题的。贤妃姐姐可没这么傻,她若要害我的话,岂会用如此明显的法子?”

在香囊里放祸害人的东西,她若出了事,不是一查就能查到?

贤妃可不是跟她似的,在陈国无亲无故。

一旦出事,牵连的不单单是宰相府那几百条性命,更有可能是整个九族!

陈鸿熙闻言,不禁点头轻笑,“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一个女人嫉妒起来可不会有这样的理智。”

“我倒是看不出来她嫉妒我,不过,恨肯定是有一些的。”哥舒阿依说着,又瞪了陈鸿熙一眼,“还是拜你所赐。”

因为她与陈鸿熙的矛盾,而被利用,从今往后都得被困在这个深宫里,苏琪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恨?

所以,她也只能尽可能的去帮助苏琪,以求能令她心中的恨稍稍少一些罢了。

面对哥舒阿依的指责,陈鸿熙也只能无奈轻叹,“这件事,朕承认是做得不对。”

他的确不该将苏琪牵扯进来。

可,就算不是苏琪,宰相府也会想方设发地送别的女儿入宫。

毕竟,太傅那边有哥舒阿依,宰相岂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儿,陈鸿熙便又道,“可既然知道她心中是有恨的,你就该离她远一些,往后她若再送什么来,都得先让朕掌掌眼。”

闻言,哥舒阿依忍不住笑道,“皇上不必如此担心,你今日警告过后,贤妃姐姐是断不可能再往我这儿送东西了。”

更何况,就算送了什么祸害她的东西,她也不怕的。

阿萱给她的那个小药瓶里的药丸,足以保她跟孩子的平安。

眼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鸿熙眉头微锁,“朕与你说了什么,你只管答应就是,她不送最好,若是送了,务必先给朕看过。”

他见过了太多后宫之中的黑暗,所以他不得不防。

哥舒阿依见他有些生气,只得哄着道,“好好好,我答应皇上就是。时候不早了,我困了。”

陈鸿熙的眉眼这才松懈了下来,“那就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