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仲璐本想回去休息，在群里看到消息，赶紧找过去。
到了心外科，进到手术室隔壁的观摩室，发现来了不少人，估计不值班的都来了，只剩下边角的位置了。
在角落里坐下，看到主刀的张黎昌主任正在开胸建体外循环。
他来第一医院之前，在国外也主刀做过这样的手术，但是不同的医院有不同的制度规定，在第一医院，他还没有资格做这样的手术，想到那些难以逾越的考试职称里的工作年限规定，他有点后悔当初太轻易就答应了张主任来第一医院的事情。
在观摩室里坐了三个小时，认真地从头看到尾，都没感觉到时间流逝。
直到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同事们各自散去，肖仲璐最后一个起身离去。
他原本还想把整理出来的这段时间在急诊遇到的问题拿来跟张主任讨论一下，但是张主任上年纪了，后面还有手术安排，不想占用他这点休息时间，便决定等第二天再来，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做医生的经验毕竟比不上张主任，有些没有遇到的病例还是需要经验来提升。
正打算回去休息，却接到妈妈李薇荌的电话，让他回去一趟。
想到上次说的相亲，肖仲璐直接拒绝。
李薇荌却把他的后路给堵住了，说是爷爷让他回去。
他不信任地给爷爷打电话，爷爷说身体不舒服，让他回去给他看看。
叹了口气，不知道李薇荌用了什么手段，连爷爷都甘愿配合。
回到医院对面的房子，洗澡换了身衣服后，就开车回去。
一直沿着主路走了十分钟，然后在一个小路口拐弯。
没有想到突然有人冒出来。
他赶紧踩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让他瞬间精神了不少，却已经来不及，人已经倒在车前了。
急忙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倒在地上的女人竟真的是她，戴以秋！
戴以秋脸色苍白：“怎么是你？”
“你说呢？”肖仲璐问她。
昨晚台风暴雨，路面湿滑，路上不小心摔一两个行人很正常，拐弯的时候突然有行人冒出来也正常，但是戴以秋摔在他车前，肯定不正常。
嘴硬的女人：“你撞的我，要我说什么？”
肖仲璐抱臂靠在车旁，居高临下看着她：“戴以城是警察，你让他查我的信息，他以权谋私，属于知法犯法吧？”
戴以秋：“……”
她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没错，她是让戴以城查了他的信息，但是她不知道他今天要路过这条路啊。
不过也不能说他的质问不对，她远远看到他的车开来的时候，就算好了距离打算碰瓷的。
肖仲璐嘲讽地看着她，脾气差到极点：“还不起来？你现在闲得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又想搞什么鬼？”
他上了一夜的班，本就累得脑袋疼，精神有些难以集中，实在不敢想若是晚一秒钟踩刹车，结果会是怎么样。
戴以秋攀着车头站起来，她的脚扭到了，高跟鞋的鞋跟也松了，才站起来，又重心不稳地晃了晃，跌坐回去。
肖仲璐看不下去，粗暴地把她拉起来，看了眼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腿，被剐蹭的地方已经渗血，并且不用伸手去探，他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体温高于常人。
蹲下身把她横抱起来，下颌紧绷，一言不发。
戴以秋靠在他怀里，放在他肩上的手去抓他的领口，指尖碰到了他脖子上露出来的肌肤，清爽舒服。
“把手拿开！”
他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像是在对十分讨厌的人说话。
戴以秋抬眼看他，心肝有些颤抖，却倔强地不想听他的话。
他紧皱着眉头，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后座，起身要关车门。
戴以秋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否则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和勇气。
肖仲璐动作受阻，垂眸看她，脸色很难看：“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他可以把她当成陌生人一样去救助，但是他不允许她越界。
戴以秋看着他，知道以他的脾气，真的会把她丢出去，刚刚鼓足的勇气突然那就又消失了，内心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她又抱着侥幸心理，万一有那一丝丝的可能，他不舍得，对她下不了手呢。
所以，她就那样抬头笔直地看着他，没把手拿开。
雨后阳光明媚，照得他的脸棱角分明。
在这么好的光线和角度下，她看到他嘴角轻轻一扯，上翘嘴角的那个弧度里，蕴含着嘲讽和厌恶，还有恼恨，总之，没有任何对她有利的情绪。
下一秒，肖仲璐就把她从车里拉出来，动作粗鲁蛮横，不带任何怜惜。
戴以秋本就低烧，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被肖仲璐的力道扯得感觉很委屈，挣扎着晃了几下才站稳，鞋跟似乎断了，踩到地上的时候脚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却突然不敢看他，只能低头叹气。
坑洼的地上还有小水坑，戴以秋看到了倒映的自己，还有站在一旁的他。
她看到了自己的厚颜无耻，也看到了他的冷漠嘲讽，这是从未有过的场面，却不得不承认，正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戴以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这样的剑拔弩张，只能先处理自己，弯腰脱下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上人行道，把鞋丢进垃圾桶。
肖仲璐却趁着这个空挡，坐上车，启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戴以秋听到车声回头，目送着肖仲璐的车离去，直到车屁股消失在路的尽头，才低头看看自己抠地的脚指头。
这人，真是狠心。
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再看看垃圾桶，她赌输了，不知道该不该把鞋子捡回来。
他用行动告诉她，以前的那些招数，再也不管用了。
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坏掉的鞋子躺在一堆脏污之上。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怎么办才好呢？
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把鞋子拿出来，只好决定赤着脚也要把路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