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面前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收敛好眼底的光芒，礼貌地问：“你找来这里有什么事？”
戴以秋看着肖仲璐慢条斯理吃着那颗卤蛋，对吴绮说：“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吴绮奇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肖仲璐，然后站起来，大方笑笑说：“那我先回去上班了。”走的时候，还帮忙把门给关上了，似乎是刚才他宠溺暧昧的一句“好，听你的”给了她自信，很放心的样子。
肖仲璐放下手里的筷子，往后靠向椅背，“私立医院的医生真是闲，都不用上班就能领工资，说吧，什么事。”
戴以秋：“昨天的跳楼事件，现在由我负责，我想知道她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肖仲璐拧眉，沉默了一会，“你们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医院吗？你是吃人的那个人？”
戴以秋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这么嘲讽她，但是她只能保持理智：“职责所在。”
肖仲璐：“那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戴以秋：“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肖仲璐嘲讽一笑，“这个医院真适合你。”
戴以秋又伸手去拿烟，这次把打火机一起摸了出来，抽出一根放到嘴里，点燃。
这一次，肖仲璐没有拦她。
“自己员工跳楼不管，让人躺在那里等着别的医院来接收，你倒是告诉我你们医院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戴以秋不说话。
他说的是事实，一出事，医院里的人都争相着要撇清关系，谁都不想跟这样的纠纷扯上关系，当中的冷漠和势利确实让人笑话。
她以前觉得杨静珊在医院里就算是有人护着，那也不能无法无天，但是这一次出事后，她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给杨静珊撑腰的人的实力了。
“你想要什么答案？死了一了百了，还是竭尽所能救治？”
戴以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是一条人命。”
“你做给谁看啊，要是真在乎人命，那第一时间人都干嘛去了？”
戴以秋被他的嘲讽直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喏喏地开口：“我只是心理医生，不是医院的院长，你冲我发什么火。”
提到这个，肖仲璐不由问，“你当初不是学的临床医学，怎么改成精神医学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戴以秋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讨论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被这样一打断，俩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戴以秋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唯一在乎李念的只有她妈妈，可是她妈妈做不了主，她爸爸和哥哥都是赌徒，刺激她跳楼的是我们医院精神科跟我同级的医生，事发后她躲起来了，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们医院的处事态度，我想给她多争取点利益，可是有她爸爸和哥哥在，最后又有多少利益能得益到她身上呢？”
肖仲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戴以秋：“周际医院是周炫明收购来的，之前规模没有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正规的小医院。”
听言，肖仲璐冷哼了一声。
戴以秋知道，肖仲璐一向看不惯周炫明，两人曾经还打过架。
肖仲璐：“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
戴以秋：“……”
他骨子里的清高还是没有变，看不上的永远看不上，就算对方站得再高，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丑姿态。
有时候她不禁想，其实她也并不了解肖仲璐，他身上的痞气和坏毛病远比好的品质多多了，可是呈现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高不可攀的。
甚至有时候他脾气明明是直来直往，可认真看又觉得他莫测难料，看起来不可能是他真正的情绪这么简单。
不得不感慨，男人其实也是海底针。
长久的沉默后，戴以秋深深吸了一口烟，问：“刚才那位女医生是你女朋友？”
肖仲璐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呵……”戴以秋笑了一声，语气淡薄：“有女朋友，就应该对我说更狠的话，早上说那么多指责我的话，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虚伪。”
肖仲璐像是不认识一样地看着她，半响后，低低笑出了声，这笑声里还含有怒气，只是笑声停下后，情绪似乎也跟着消散了，又变成那个嘲讽的样子，“我认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就事论事，你把别人扯进来做什么？”
戴以秋不知道他这话是保护那位女医生还是觉得无所谓，但是她还是被他这鄙夷的态度刺激得恼怒起来。
她盯着他，不管不顾起来：“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就是当初我离开你？你认为是我的错吗，可我还觉得是你的错呢。你有显赫家世我一无所有，我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你要让我怎么办！”
肖仲璐一笑：“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办了，所以找来这里跟我讨公道？”
戴以秋嘴角一抽，厉声警告他：“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肖仲璐觉得她可笑极了：“那你想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还把你当心肝宝贝一样供着？你TM就知道在我面前嚣张，你觉得你现在还配吗？”
戴以秋：“是你说就事论事不要把别人扯进来的，你现在对我不是在意气用事吗？”
肖仲璐眼底一寒：“就事论事？那你说，你把我踹了我凭什么还要犯贱跟你和好？戴以秋，你以为我是你的狗吗，你勾一勾手指头，我就该摇头晃尾听你的话？呵——”他说不下去了，满腔的怒气突然间烟消云散，只剩下荒谬。
他毫无情绪地坐在那里，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头，觉得翻旧账的事情，真的很小气很滑稽。“你只看得到你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我，我跟你说什么都是浪费。”
戴以秋冷笑：“那你想我怎么样，要我给你道歉认错，跟你说我后悔了，很后悔？”
肖仲璐：“不用，你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没有必要道歉。”
戴以秋：“是，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再经历一次，我仍旧会做同样的选择，换做是你，你肯定——”
肖仲璐忍不住打断她：“你当初的选择本就跟我没有关系，你觉得我不重要不值得。”他站起身，目光直视，问：“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选择要跟我有关系吗？”
戴以秋瞳孔一缩，顿时哑口无言。
